第 46 章
请柬是头一天晚上送去的,建安王第二天晚上就来到了,比所有人预想的时间都早许多。
阮三思才刚进西京,虽然带了一队王肈的手下,却一路都有个监军隔在中间,跟士兵们还没混熟,因着那个众所周知的蛮奴,也很难在短时间内与赵仙灵同心,建安王正是打着这个主意,想要出其不备。
可惜,他低估了阮三思的水平。
宋家在西京没什么亲戚,府邸是宋章到西京后置办的,特意买在沈府旁边,与沈府仅仅相隔一条窄巷。阮三思以赵仙灵之名,亲笔暗示建安王,平昌公主不能出府,“宋夫人”又已为人妇,不便出府,是以在沈府夜宴,宋章作陪,请阮三思就近从后门入席,向他告罪,这个说法不可谓不诱人。
监军劝道:“根据燕国信使来报,那阮三思是个心肠歹毒如蛇蝎的祸水,阿楚珲就是因为疏忽大意,才栽在了她身上。”
魏澜却反劝道:“王爷想要收回沈家的兵马,必要先讨公主的欢心,公主和宋家有欺君的把柄握在王爷手中,现在有意献上美人与王爷交好,王爷若拂了公主的美意,日后才会酿成大祸。”
建安王忙不迭就钻进了这个不算聪明的圈套中,笑道:“阮三思是在燕国,又有燕国人相助,才敢如此放肆,现在在我大景,又有平昌公主坐镇,连宋章都愿拱手这只阿楚珲穿过的破鞋,我借她十个胆子,看她还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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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沈府灯火辉煌。
一面透光的屏风竖在堂前。
屏风后,赵仙灵坐在上首,阮三思和燕凉分侍左右,与那年鹿鸣宴上相看驸马时一样,一齐打量着对面的人。
只是这次,宋章设座在屏风下右侧,状若困顿,意兴阑珊,不见当年代宋老爷赴宴的精气神,昔年除阮三思外无人记得的魏二公子,如今却代魏澜出席,设座左侧,佩着剑,陪建安王同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可谓风水轮流转。
建安王跟在魏二公子身后,与他的兄长皇帝生得很像,俊秀明艳,着一身金衣入席,保养得非常年轻,与其说是叔父,实则更像是赵仙灵的兄长,令燕凉想起了也曾意图轻薄过阮三思的太子。
这姓赵的一家子,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作为王爷,越纨绔越好,建安王可比皇帝太子更能玩,府上养了无数乐妓,还无法满足他的胃口,嫁为人妇的女人也不放过,此前就想对云夫人强取豪夺,未遂后又将主意打到了云夫人的女儿身上。
阮三思如今的模样,已与云夫人有九分相似,剩下一分儒雅的书卷气来自阮相,使得她比寻常美人更为内敛,倒更易激起这种人的征服欲。
燕凉握刀的左手攥得越来越紧。
“皇叔,”赵仙灵对燕凉的脾气熟视无睹,隔着屏风,与建安王淡然寒暄,道,“多年未见,恕我有批语在身,与真龙天子命数相冲,不能远迎,也不便面见。”
建安王则大度拱手,道:“这是侄女体恤,何罪之有?你在燕国立下大功一件,为我大景诛杀阿楚珲,实乃女中豪杰,这顿饭合该由叔父来请你的,我先替大景百姓,敬你一杯!”
此人常年留连花丛,惯会对女人花言巧语,上来就给赵仙灵吃了一记定心丸,阮三思只听这一句,便心道不妙。
殿下就吃这一套,沈意香就是个好例子。
果然,罚完一杯还不算完。
建安王举杯又道:“只可惜,侄女你虽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回来了,皇兄和皇嫂还困在燕国,我真是、真是……哎……”
他说着说着,竟然掩面流了几滴眼泪。
无耻啊!阮三思暗骂,跑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给皇帝殿后?
赵仙灵却也跟着感怀,不禁落泪,道:“燕国如今内乱,也不知我父皇和母后如今在谁手中。”
建安王竟道:“我今日急着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我也是刚刚才得知的,皇兄如今还在巴克钦手中,我明日就派人联络燕军,已备好重金,定要将他赎回,至于我母后,她、她年事已高,已经、已经……”
话没说完,他直接伏案痛哭起来。
这次倒不像是纯装的,毕竟太后也是他亲娘。
魏二公子忙劝道:“今日是殿下的庆功宴,王爷不必再提这些伤心事,以免伤身。”
建安王和赵仙灵这才刹住泪水。
转眼间,席上又奏起歌舞。
歌舞都隔在屏风后,于赵仙灵而言,如隔着一层浓重的忧思,免不了又要借酒消愁,与建安王闲谈劝酒,听得不甚用心,也迟迟不肯提到他们此前定下的暗号。
众人心中都难免各有各的焦急,其余人是在担心赵仙灵临时变卦,取消了这次计划,建安王则是暗自揣摩,都到了这时候,也不见她放阮三思出来,这个侄女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再看这偌大沈府,确实能装下不少兵马,他只带了一个不常言语的魏二公子和监军,一队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