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刺杀
寂静的寝殿中袅袅沉香弥散,琉璃宫灯高悬,明烛如火,洛音轻轻将狐裘披在伏案疾书的人身上,提醒道:“殿下,已经子时了,您早些歇息罢。”
“你何时过来的?”李昱看见洛音有些意外,随手将文书略作整理,侧身问道:“不会一直守在外头吧?”
洛音垂头不语,对于楚王在朝中越矩的举动,李昱虽然没说什么,还有意回护楚王,不许东宫辅臣们去弹劾他,可是洛音知道李昱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在旁人面前,他只提楚王的好,却只字不提那些没有父母的日子里,才十几岁的少年是如何扛起整个荣国公府的内外事务,如何与那些居心叵测的各方势力费力周旋,一面照顾年幼的弟弟们,一面防范着随时可至的明枪暗箭,一次又一次的深陷绝境都是他浴血保护家人,九死一生才拼力护得一家周全,其中艰险可想而知。
这些他从来都不说,哪怕明知楚王要对他不利,他也处处容忍,将所有的难过委屈都压在了心底。
洛音很是心疼,所以这几日,她每晚都默默的陪着他。
“洛音?”李昱唤她。
她回过神,问道:“殿下饿不饿?膳房做的枣泥糕特别好吃,您要不要尝尝?”
“也好。”
洛音用盘子将糕点瓜果摆好后搁在桌上,李昱指了指对面的座椅,对她道:“你也坐。”
洛音与他一同坐下,李昱剥了个橘子给她,自己则拿了一块枣泥糕咬了一口。
洛音问道:“还合口吗?”
李昱唇角凝着淡淡笑意:“很甜,很好吃。”
洛音看着他慢慢品着糕点,举手投足温然高雅,心底无限柔情,不由自主地低声赞道:“殿下,你真好看。”
“什么?”他没有听清,微抬了目光柔柔看着她。
洛音与他目光相触,立时颊飞红霞,情急下随便换了个话题:“楚王和燕王都有乳名,您是不是也有乳名啊?”
李昱刚要把一瓣橘子送入口中,闻声顿了顿,旋即又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那您的乳名是什么?”
李昱干咳一声:“储君的乳名是你能随便问的么?”
洛音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再问下去,只在心里暗暗琢磨,太子的乳名究竟叫什么呢?
有微风掠过,灯影摇曳,李昱背后的屏风上隐隐约约倒映出一个人影。
洛音不经意的一瞥间,寒光已现,直刺李昱后背。
她惊叫一声,急忙以身子撞开桌子,扑向那道利芒。
那把闪着寒光的利剑,无声无息的刺进她胸口,刺客一击失误便欲拔剑逃走,洛音一把抓住刺客握剑的手,回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殿下,快走!”
不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素净的衣衫,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只要….只要李昱没事就好,身躯如枯叶败絮一般缓缓倒下,朦胧间耳边似乎传来一声紧张的呼喊:“洛音!”
在洛音中剑的那一刻,李昱心底涌起莫名而剧烈的惊痛,那种痛从心尖顺着血液蔓延,他的手脚发软,惊慌失措地唤她:“洛音?”
郑洛音面色如纸,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似乎连气息都没有了。
李昱紧咬着牙,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个刺客,神色冷得骇人。
寒意渗入刺客肌肤骨髓,他转身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刹那间他就听见了自己脖子被折断的声音。
皇太子遇刺非同小可,皇帝立即下旨封闭皇宫各门,阖宫上下严禁出入,内监宫女被一一盘查,龙武卫,羽林卫迅速出动,封锁四下搜寻余党,却仍旧一无所获。
洛音静静地躺在榻上,青丝如瀑,玉颜如雪。
东宫寝殿灯火通明,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来来往往,太医宫人们战战兢兢地伏跪了一地。
小内监捧着药盏低着头疾步行到榻前,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药煎好了。”
坐在榻边的太子端起药盏,抬目望了众太医一眼,沉声道:“她伤势究竟如何?。”
顾太医伏首:“请殿下放心,剑伤未及心脉,姑娘并无性命之忧。”
李昱不自觉松了一口气,默默舀起一勺药,自己先尝了尝,黯然地道:“这药太苦了,她定然不喜欢,她…….喜欢吃甜食。”
可良药苦口啊!太医们相视一眼,却不敢答话。
李昱慢慢将药喂给洛音,刚喂了一勺,她就猛地呛咳了起来,药汁顺着她嘴角蜿蜒滴在锦被上。
李昱思量片刻,想着可能是自己从未服侍过人,喂药的方法不对,就将药盏递给站在一旁的小内监,吩咐道:“你来喂姑娘,不要呛着她。”
小内监胆战心惊地给洛音喂着药,见太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双手控制不住的直发抖,一碗汤药喂完,浑身早就湿透。
天色已经大亮,太医宫人们俱已退下,李昱拥着洛音,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