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之情

李昱默然不语，半晌，轻声低语道：“我母亲在我十二岁时便亡故，那时子桓九岁，子婴才五岁，父亲又时常外任，我便与两个弟弟相依为命，我们兄弟三人一起读书习武，一起顽皮打闹，直到成年。”

“父亲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年国公府时不时地便会有刺客来刺杀，有一次我背着子婴躲在假山后面，眼看就要横死在刺客刀下，是子桓不顾自身安危引开刺客，我与子婴才得以生还。”

“对了。”李昱眉目间流转着温雅淡和的神采，唇边笑意暖如熏风：“那时我们为了躲避刺杀，我与子桓还在国公府挖了一个通往城外的地道，前些日子我又去走了一遍，那地道又窄又矮的，头都直不起来。”

洛音望着他眸中柔和的清浅笑意，心底温软阵阵，越看越觉得心爱至极。

凤傅二人静静听他叙述着几位皇子儿时的相依相顾之情，不由面面相觑，皆已明白太子并不打算对楚王展开反击。

李昱站起身，对二人说道：“若为了皇权以致兄弟阋墙，这绝非孤当初起兵初心，东宫之位，楚王若想要，孤便给他。”语毕，他便如卸下千斤重担般迤迤然地迈出了大殿，洛音犹豫了少倾，没有移步。

凤傅二人沉默地目送太子走远，眉宇间隐隐浮现忧虑。

傅少廷见洛音仍驻留原地，犹疑地对她拱了拱手：“郑姑娘为何还停留在此？”

洛音屈身回礼：“傅大人，恕奴冒昧，奴有一事相问，还请大人不吝指教。”

傅少廷目光闪烁，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请讲。”

洛音心知这二人是李昱心腹，便开门见山地道：“太子殿下贤明仁德，是嫡是长，将来承继大统乃众望所归，但听两位大人言中之意，楚王似乎有夺嫡之心，莫非这楚王比太子殿下更有才能不成？”

傅少廷还未说话，凤璃就忍不住冷哼一声，如讥如讽道：“论才能楚王不及殿下万一。”

“莫不成是楚王比太子更贤德？”

凤璃更是不忿：“论贤德楚王更是不及殿下之万万一。”

洛音心知凤璃有心维护太子才这般贬低楚王，若楚王当真如他口中这般平庸不堪，也不致令东宫属臣们如临大敌了。

她不禁为李昱担心：“历朝历代为了皇权，骨肉相残的惨案数不胜数，殿下如此顾惜手足，实在是……..难得。”

傅少廷深深睇她一眼，慢慢道：“殿下顾惜手足，可楚王未必领情。”

洛音知他有心继续深谈，顺势接话：“此话怎讲？”

“殿下以为楚王只是意在储位，却不知他想要的可不单单只是东宫之位！”

凤璃握紧了刀柄，脸色铁青。

洛音轻轻问：“他还想要什么？”

碧沉的天空，风吹云动，傅少廷缓缓启唇：“只怕他还想要太子的性命。”

洛音心中一沉，一种惶然不安的感觉自心头蔓延，低声道：“两位大人既是辅佐太子的良臣，想必不会令太子殿下陷于险境。”

凤璃沉声道：“楚燕两位殿下是太子殿下苦心拉拔成人的，长兄如父，殿下自然顾念着兄弟情义，可凤璃心中只有太子，若楚王敢对太子不利，凤某的剑不在乎多砍一个人头。”

傅少廷也宽慰着：“姑娘放心，殿下只是一时为骨肉亲情所困，看不清楚王面目，我们身为臣下自当尽心尽力为主君分忧。”

洛音徐徐下拜：“奴多谢两位大人。”

二人急忙回礼：“姑娘言重了，扶保东宫乃是我二人分内之事，万万不敢受姑娘如此大礼。”

洛音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殿下留守京都忙于政务，楚王趁机渐揽兵权，长此以往只怕大权旁落，祸起萧墙。”

傅少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姑娘可有何良策？”

洛音苦笑：“大人太抬举奴了，奴不过一粗浅妇人，心中实无半分计谋可以相助殿下，何况，楚王如今还未对殿下动手，我们若先行对楚王不利，殿下必然不依。”

凤璃很是着紧：“那怎么办？总不至于要等楚王把刀架在殿下的脖子上，我们才反击吧？”

傅少廷目光瞵瞵：“在下懂姑娘的意思，殿下待楚王虽然宽慈，但若楚王当真有弑兄夺储之心，依殿下的性子，必然不会听之任之。”

洛音点点头，望向门外廊下沉云掠过的阴影，想着，给楚王一个机会，也是给太子一个机会。

枝头的新芽在春光中不动声色的滋长着，如同看不见的贪婪欲望，隐秘却强烈。

楚王妃穆婉茹侍候李旻解下华贵繁复的亲王冠服，换上一身天青色苏锦便服，一面整着他腰间带扣，一面随口道：“真没想到陛下居然允准了上元节你与太子一同燃灯祈福的提议，此番殿下能统兵西伐，也得亏兄长在陛下面前为殿下美言。”

她的声音清婉美妙，容貌更是端庄秀丽，李旻辰星般的眼眸在她身上流连片刻，想起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