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
白暮雨的脑子当即乱作一团,被人背叛的恼怒感自心底腾起,在混乱思绪之中,一个不详的猜测慢慢浮出水面。
枫月节那夜,秦阅州说不定是故意毁掉他的毒蜂,再借此为由,顺理成章地拿出青玉蜈蚣作为交换,并骗他说这蜈蚣中过蛊毒,会对他言听计从。
秦阅州算准他不会拒绝这诱惑,等蜈蚣养熟后,再说出以血肉饲养的办法。
若是这蜈蚣真中了噬心蛊,那他自然不会担心反噬的危险,可若是没有中蛊……
白暮雨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他偏过头去,怔怔地看向白序晟。
就在秦阅州告诉他如何喂养蜈蚣的那个晚上,作为交换,他则答应了秦阅州,去搜查白序晟的房间。
就在那里,他找到了白序晟与长陵苏氏私联的证据,而后不假思索地将其交给了父亲,白序晟也受到了刑罚。
可如果白序晟与秦阅州是同盟关系,那秦阅州又为何这么做?
说不定,白序晟也是和自己一样,受到了欺骗……
想至此,白暮瞳孔骤缩,他说不出话,只能用颤抖不止的手在雪地上留字。他想写秦阅州的名字,可才刚刚划出两横来,自己的手便被白序晟踩在了靴下。
“可别耍小聪明,想着留什么记号。”
白序晟用脚在雪地上踩了踩,将那两横彻底抹除。白暮雨顿时想骂上几句粗话,但发不出半个音节,叫他急躁不已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恨恨地瞪着白序晟。
一层黑影逐渐蒙住了眼睛,蜈蚣的毒已经侵蚀进白暮雨的五脏六腑,他唇角止不住地呛出黑血,过了不到半刻,便再没了意识。
白序晟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白暮雨,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他踢了踢白暮雨,见这人彻底没了反应后,先是拿出一个小木盒,小心翼翼地将青玉蜈蚣装了进去,紧接着捡起了地上的四个铃铛。
“没想到事情真如那家伙所言一般发生了。”
白序晟啧啧感叹了一声,轻轻摇了摇手上的铃铛,往年为了这些小东西,他们五人争得头破血流,没想到今年这么容易就拿到了手。
不过这铃铛对他而言已没那么重要了,现在,他只需要按照计划把白长鸿引来巫山。
“等父亲来之前,要好好准备一下才行……”
白序晟转头看向已经死去的白暮雨,乌黑的血液从他七窍渗出,洇湿了满地白雪,仿若有一朵艳丽而诡谲的毒花在身下绽开一般……
……
临近午时,吊脚楼的书房内,白长鸿正坐在椅上小憩。吴六放低脚步声慢慢推门走近,犹豫了半晌后缓缓开口。
“宗主,试炼已经结束了。”
他手捧着四个铃铛,怕惊扰了白长鸿,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比蚊虫还轻。
白长鸿睁开眼,沉沉“嗯”一声,掌心的核桃又开始转动起来:“魁首呢?为何不进来?”
吴六抿了抿唇,似是有所顾忌,犹犹豫豫道:“宗主……那人说怕惹您生气,让我把先铃铛带进来给您看看。”
话音未落,白长鸿不满地皱紧眉头。吴六不敢多说一句话,将铃铛轻轻放在了桌上。
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白长鸿手中核桃滚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慢慢看向桌上四个带血的铃铛,浑浊的眼睛渐渐暗了几分。
“送铃铛来的人是谁?”
吴六一边观察着白长鸿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道:“是……二公子白序晟。”
听到这个名字,白长鸿身子顿了顿:“我若是没记错,他的禁闭还未结束吧。”
“……是。”
书房内霎时静了下来,吴六立马低下头不敢去看白长鸿的眼睛,心中不禁感叹这二公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顿鞭刑不够他反省,还要特意来挑衅一番,这次只怕是尸骨无存了。
过了片刻,白长鸿一字一顿问道:“白序晟他人在何处?”
吴六缩了缩脖子:“二公子说他在巫山等您……还说,特意为您备了一份大礼,要您亲自去看。”
等白长鸿到了山脚下时,白序晟正负手站在那儿静静等待,一见到他,便躬身施礼,笑眯眯地道:“父亲,您可算是来了。”
白长鸿虚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是谁把你放出来的?”
白序晟挑了挑眉:“这与父亲想必没什么关系吧。”
见白序晟一副毫无悔意的样子,白长鸿不多犹豫,他抬起手来,一只乌黑的蝎子便从宽大的袖袍中探出个头,朝白序晟举起带毒刺的长尾。
白序晟瞥了一眼那蝎子,要是以前,他说不准就害怕得当场跪下认错了,但今时不同往日,这蝎子在他看来已不足为惧。
“父亲别急着生气啊,我特意准备了大礼来赎罪。”白序晟拎起嘴角,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个小木盒,“还请父亲务必赏个脸。”
木盒打开,青玉蜈蚣匍匐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