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入书房
原来,自那日夜里见到屋顶上的黑影,慕容琅便在府内各处加强了戒备,命自己的暗卫严加值守。其实,他对母亲安排的赏荷宴根本毫无兴趣,之所以同意,是揣测那人若得到消息,或许会认为宴席当日府内贵客众多,府中守卫到时会集中一处,对其他各处疏于防范,因此,很可能再次出现。慕容琅则以逸待劳,借赏荷宴引蛇出洞,如果顺利,没准儿还能瓮中捉鳖!
听完御风所言,慕容琅眸色一亮,嘴角微翘,暗道:“果然来了。”他立即起身,向众位小姐拱手行礼,道:“忽有急事处理,请各位恕逸之离席片刻”,说完便匆匆往慕容狄的书房而去,一众小姐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林惟意的琴曲刚弹了一半,此时弹也不是,不弹也不是,气哼哼地嘟起了小嘴儿!
御风本欲跟上,但慕容琅却说:“不必!”那人究竟是谁?此迷如此有趣,他打算自己破!
不远处,饮绿榭内,慕容夫人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这边的动静。她见慕容琅突然离席,便遣了一个小厮让御风过来向自己回禀,又着一个大丫鬟过去安抚众小姐,恐怠慢了诸人,有失东道之仪。
苏墨正在书房内小心翼翼地找着暗格的位置,忽听院门被人打开,还未等他走到窗边看清情况,书房门外便出现一个身影,接着就听到开锁的声音。“不好!有人来了!”苏墨一惊。书房内可供藏身的地方不多,留给他反应的时间也很少,情急之下,他紧走几步,跑到书房最里侧的一个博古架后,蜷身蹲下,屏住呼吸。博古架上摆满了书,将他的身形遮了个严实。
苏墨刚藏好,房门就被打开了。来人缓步走进,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在屋内慢慢走着。书册密密匝匝,苏墨透过其间的缝隙,艰难地辨识着来人。因他是蹲着,在这个高度,无法看到那人的脸,只能看到小腿以下的部分。只见那人行动间,露出一角月白色的衣袍,“慕容琅!”苏墨惊得差点叫出声来,立刻用手捂住了嘴:“他不是应该在水榭里么?怎会到这里来?”
“糟了!一定是他已得知慕容狄的书房有人闯入!”
苏墨脑中飞转:“如果是府上的其他主子或下人,来慕容狄的书房取物或打扫,都说得过去。但一个此刻本该在水榭内陪客的人,突然出现在水榭之外的地方,一定是出了重要的状况。而当下最重要的状况不就是这里么?不过,此时距自己进入书房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这么快就被他发现,说明周围一定有暗卫!”
苏墨的头上渗出密密的细汗,后背微微汗湿,他责怪自己大意:“没想到慕容琅竟是只狐狸!自己被算计了!”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又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这是书房内的最后一屏书架,后面是一堵坚硬的白墙,无门无窗,他就躲在二者之间。慕容琅正向这边走来,袍脚一起一落,显得步态从容自若。苏墨甚至能想象得出,此刻慕容琅定是一脸讥嘲,等着看闯入之人被抓时的窘迫。而自己逃无可逃!
苏墨紧紧盯着慕容琅的皂靴一步一步靠近,心跳如鼓。眼见仅差一屏书架,他就要走到这里……
“二少爷,您在这里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
慕容琅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来人。一个丫鬟快步走进房内,向慕容琅施礼后道:“二少爷,您果然在这里。夫人让您尽快回水榭,莫让众位小姐久候。”
慕容琅沉声道:“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丫鬟闻言退了出去。
苏墨看见那双皂靴在原地停了停,随后便转头向屋外走去。待苏墨听到脚步声走远,书房门又落了锁,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好险!”他长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发现刚才因为太过紧张,袖口都被攥出了褶。
他自觉自己离席的时间已经不短,再耽搁下去,只怕会引起怀疑。好在暗卫不会在慕容琅不在时入院搜捡,因此院子里暂时是安全的。但苏墨知道,此时暗卫正守在院外,只要他一出去,便会被逮个正着。怎么办?怎么办?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冷静!一定会有办法!”苏墨安慰着自己,整个人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猛然想到,那次夜探慕容府时,自己对慕容狄书房院子的四周刻意留了心。这个院子的后墙外有一条溪流,是栖月湖湖水的分支。而溪流对岸又是另一处院落的外墙,因此两墙中间没有可供人所立之处。如此一来,不论是慕容府的守备,还是慕容琅暗卫,都不可能布于后墙外。
这便是自己的一线生机!
想到此处,苏墨紧了紧背后的包袱,走到那扇窗闩坏了的窗户前,飞身跳了出去,又将窗户合上。他四下看了看,确定院中并无他人,便疾步跑到后墙墙根下,双腿蹬地,腾空而起,脚尖轻点了几次墙面,跟着一个利落的翻身,便轻松跃过院墙,稳稳地落于溪水中的一块石头上。
苏墨稳稳了身形,在此处快速将衣服换回,将头发束好,把脸上的土洗净,对着溪水检查了一下并无纰漏,又用包袱皮将小厮的衣服裹了,藏于树丛中,才匆匆回到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