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从河里出来的那个身影,几乎叫花铃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实在是很好认……
认出来之后,花铃便忽然脸红了。
因为师兄好像是去溪里洗澡。他只穿了一条裤子,头发解了下来,她才发现,原来师兄头发这么长。
花铃看了一眼,不敢多看,垂下了脑袋,双手合紧窗扇。
这一早上过得煞是平常。唐枕在午饭之前回来,花铃发现,师兄一回来,陆师兄就不见踪影了。
她听到师兄呵地冷笑了一声,照例吃了中饭,饭桌上,余鸣仿佛也感到几分不自在。原因大抵是大师兄虽然年纪轻轻,但其实在他们心中颇有威严。昨天他们喝得高兴,余鸣倒是没说什么,他这人嘴笨,高兴了便只会笑哈哈。
陆午本来也好好的,他被唐枕收拾了一顿,反而好似挺欢喜,欢喜着便忽地冒出一句。
“师兄,我师姐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开心。”
陆午的师姐不是道观中人。说来也是缘分,陆午原先是五仙观中人,那五仙观离此地不远,是个颇为隐秘不为外人所知的小观。
观中主持是个女子,这个女子便是陆午的师姐了。
十几年前,陆午的师姐忽然登门把陆午送了过来,当时她的做法也颇为奇异,径自将不过五岁的小娃娃丢在了门口,一句话也未说就走了。仿佛笃定他们会收留他一样。
果然木真人当场看见了,就将陆午留在了观中。
大约三年后,有一天陆午在道观外等人,等着等着,面前忽然多了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一身白衣,手掸拂尘,一句话不说拉着他便要离去。他心中害怕,连忙向观里的师兄求救。
很快出来了一个人,为了把陆午抢出来,和那女子动起了手。
陆午的师姐输了一筹,出来救他的那个人正是唐枕。
后来木真人向唐枕说明了此事。
原来当时陆午来时才五岁,三年了,他差不多忘了自己师姐长什么样子。
那女子既已来找人,便当把陆午交还给她。
然而当时陆午被吓得哇啦大哭,流着眼泪出来时,他的确想起了自己是有个师姐,只是三年不见,他忘了师姐的模样。
他说,“师姐,我跟你回去。”陆午的师姐等在外面,却是对木真人道,“我看这孩子跟你们有缘,便把他交给道长吧,我那观中说来都是女子,还是留他在道长的观中,以后我有空便常来看他长大。”
自那之后,陆午的师姐便每过一月便来一趟。有时与木真人谈谈经,更多的时候,她却会去向唐枕讨教。
她算来是一座道观的观主,和木真人乃是平辈。观中上下见她形貌脱俗,气质不凡,也颇有敬重。她自称妙姑娘,对唐枕很有兴趣。
“唐道长的身手出自何门何派,为何看起来不像木真人所传?”
她对唐枕是格外好奇。
也是自唐枕走后,陆午才知道,原来师姐每月来道观一次,不光是为了看他。也是为了看他的这位师兄。
唐枕走后十年,妙姑娘几乎没来过道观,偶尔与他寄封书信,询问他近况如何。
陆午今年虚岁二十了,他已能看明白很多事。譬如为何师姐会在信中问及其他的师兄,其实她所真正关心的不过就一个。便是他的大师兄唐枕。
如果妙姑娘知道师兄回来了,的确是会很高兴。不过……,余鸣心想,师兄是个从不谈情说爱的人,道门讲究静心,师兄正是静心静到了极致,心无挂碍,心无所求,更不用说会跟女子产生什么不一般的关系了。
他觉得陆午说的话听了怪尴尬的,于是这顿饭食不知味,扒拉了一会儿就转移了阵地,去到了门口吃。
他一走,剩下花铃独自一个面对着唐枕。她其实不怕他,但吃着一片脆生生的白菜,不禁就想起了师兄今天早上那副不穿衣服的模样。她装作不经意地偷偷瞧了他一眼,而后端着碗,也准备挪出去。
“啪”一声,筷子却被拍在了桌上。唐枕抬起他那对凶光腾腾的漂亮眼睛,“花铃,回来!老七——”
“老五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师兄陡然发作,花铃余鸣和陆午一溜风跑了回来,三个并排站在对面,唐枕斜了他们一眼,一群不成器的家伙!
直到下午,太阳下山,他们三个还在继续他们的苦力活。
“站好……!”唐枕人不在院里,声音遥遥从殿内传来,余鸣面色扭曲地低头看了一下。他扎着马步站在一根竹竿前,膝盖只要碰到竹竿,不知哪里就会飞来一粒小石子打在他的身上。
见鬼了,师兄不是在里面吗,这石子到底是从哪儿飞来的!
他脸色难看,陆午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五近来嘴巴太多,要修修定力,这块石头不错,站上去,站桩的姿势忘记了?别乱动,对,就这样站好了。”
那块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