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过得很快。

经过阿缨提醒，我也才想起，上个月小日子没到。

“姑娘，或许是有孕。”

我惊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缨要去报给安嬷嬷，我反应过来立刻拦住她。

“也不能确定，先别说了。谁都别说！这个月的日子也快了，我们等等看这个月来不来。”

阿缨道是。

我再次强调：“谁都别说。”

若是被人知道，恐怕去不了漉州了。孕期加哺乳，起码得困在府中一年。

他的信每半个月一封，这是第三封了。很厚，有湖声记的他吃饭歇息的记录。他的信写在最后。

说水患愈消，但还有些后续要处理。原漉州州牧已经戴罪入京，他也要回京述职，任漉州州牧的命令已经收到，只是旨意还没下，预计述职时便会下旨。最后他定下日期，八月初二便能到家。

虽然不是七月底，但，也还算没怎么逾期。

七月二十几的时候，湖声先回来了。

“大公子怕您等久，特意让我回来先收拾东西。”

我问湖声近日大公子在办什么事。

湖声回答得很细致，说大公子到那边去了先解决灾民的居住温饱问题，在山上搭棚子，用官府存粮。然后开始研究河道问题、灾后民众处置问题、官府帮扶问题。这一个月来问题虽然还没有得以完全解决，但商量的解决方法差不多算周全，只用按着计划一步一步来就好。只是他近期又接了漉州州牧的担子，事情一下子繁杂起来，需要一件一件花时间去解决，这才耽误了几天。

之后几天我都在屋子里收拾东西。不同于左泽的轻装上阵，这回他左迁州牧，明升暗贬，不知要在漉州待几年，都算是搬家了。并还有很多东西我拿不定，那些书到底哪些要带走哪些放在此处，都没定数。我看过他书房，好多都算孤本了，带走怕路途中遗失毁坏反倒是不划算，留下又怕他要看。只能先放在那里，等他回来做决断。

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正好是七月三十，我回家去看阿嫂。

阿嫂肚子已经很大了。

阿兄姨娘将她照顾得很好。

我到的时候她正在林荫下吹风歇午觉。

我悄悄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捣蛋鬼！”她一下睁开眼睛说。

我对她笑：“我小侄还有多久出生？”

她停一停看着我：“要走了吧？”

我看着她不说话了。

她倒笑着来安慰我：“放心去吧，你阿兄在这里，能有什么事？”

我拉住她的胳膊，还是不说话。

“到了那边，不是戚家姑娘，也不是左家少夫人，是漉州州牧夫人了，行事稳重些。”

我轻声嗯。

我企图转换话题：“阿嫂，前几个月我小侄闹得凶吗？”

“还好，虽也吐，到底没吐多久。”阿嫂说完，突然坐起来，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欲言。

我对她点头。这月的小日子也没来，多半是了。

“左泽知道吗？”

我摇摇头：“他回来了我自会告诉他。”

阿嫂嗔我：“谎话精。”

好吧。阿嫂从来看得透我。“到了漉州我立马告诉他。”

“你身边还有什么人知道？有些反应你是初次，不会处理，还是要有知道的人照顾你。”

“就阿缨。”

“这不行，阿缨也没生过孩子。我告诉你，回去一定给告诉安嬷嬷，知道吗？”

我点头。阿嫂又问：“还没请大夫吧？”

我又点头。

阿兄自七月起便请了稳婆和大夫候在家里，时不时为阿嫂诊脉，也备着阿嫂要早产。

阿嫂叫了大夫来验证了我们的答案。

又问孕初期长途跋涉会否有害？

大夫说不要骑马，少行路，坐在马车少颠簸并无大碍。阿嫂放下心。

大夫走了后，我问阿嫂如何发现的怀孕，又如何告诉的阿兄。

“你阿兄倒比我还敏锐些，腊月叫了大夫来说是替我检查身体，结果一号脉，便查出来了。”

我不满看她：“所以你拖到正月初一才让我知道。”

“好日子嘛，喜上加喜。”

“阿兄怎么会知道？”

阿嫂犹豫下才说：“或许是有感应吧。”

我想，左泽会否有呢？

后一天我又去了阿织家里，她的丈夫待她还不错，只是日子有些清苦，她怀着孩子绣帕子补贴家用。我对她说要走的消息。本想留下新址让她寄信，转想又算了。

她本来就是我们之中最成熟的，如今更盛。边绣帕子边对我说：“那边刚遭灾，姑娘遇事多想想，别轻易相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