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阴
这一觉不知怎么睡下的,做了梦,也像是睡前那般模糊不清、暧昧难明,醒来已经都记不得了。
到梦醒,身边已经没有他的踪迹。这一个月来,我基本能与他同眠同起,今日醒这么晚,倒是出乎意料。
我叫阿缨帮我梳洗。她说姑爷夜半被人叫去大理寺了。原来是他早起。
这天午间,湖声回来说事忙,要提食盒到官舍。看他守在庖厨间前,我问他:“大公子这是什么事?忙成这样。”
“是之前的案子,昨夜突然有了眉目,这两天把人抓住大概就不忙了。”湖声嗫嚅,大概不想把案子说得太清楚,“少夫人不知,从前大公子也是这般,在官舍时间比在家里还多。”
“那么他今晚回来吗?”
“大公子没说,但时间紧,怕是回来得晚。”
湖声是有意没将事情说重,到掌灯时分,他又从官舍到院子,说事忙,大公子今夜歇在大理寺。
其实婚前可以看出端倪的,当初城门他也是夜色朦胧时还说有要事要离开。估计是审犯人。
他就是一个官事看得比家事重的人。
湖声第二日午间回来时,说大公子会再歇在官舍两天,吃食也不用准备,会在官舍附近吃。
若不是相信他的人品,其实他日日歇在青楼楚馆也是一种可能。
婆母该是知道了他几日不着家,特意来看我。
“他刚做事时就是如此这般,不管家里,只管做好官事。如今还这样……”婆母握着我的手,“等他回来我一定教训他……不过阿鸲你也不要生气,不管他就好了。他如今入仕不过三四年,是该拼一拼搏一搏的时候。这也是为了左家的前途,你的前途。你若无事,找找阿泱阿澄他们出去逛逛也是使得的。”
婆母说话不好批驳,只能应着。
为了……我的前途?嫁娶真是将女子命运倚靠给夫君。
这几日连湖声都没有回来。第六日,我终于是下定决心到官舍看看。午间早些时候,胡婶做好了饭菜,我提着食盒,乘马车到大理寺外。
建筑庄严宏伟,周围没人走动,估计寻常人也不愿意离这生杀处太近。
我下了马车,提着食盒到门前,被守卫拦住。
“何人何事?大理寺负责审理,要事到汴京府衙门口击鼓。”守卫面无表情地说。
虽然被拦住是意料之中,心中也难免不是滋味。
“两位将军,我是大理寺断丞左泽内人,能否劳烦将军叫小厮来取食盒?”
另一个守卫开口:“你放于此处,我们自会派人。”
我应声,放下食盒,在他们的眼神下走向马车。进马车前见到一个小卒跑到门前,守卫耳语几句又进门离开。
我在马车上等,左泽听到我来了不至于不出现吧。即便太忙,湖声来也可以问问他近况。可等了太久了,久到我都觉得食盒里东西都冷透了。
守卫走近马车:“断案重地,不便久留,请夫人尽快离开。”
无可奈何,马夫驱马回了左府。
等了太久,已经过了午膳时候,我肚子已经饿得有些抽痛。真是对不住马夫和阿缨阿柒。我叫马夫在路边一家汤饼店停下,几人进去填了肚子再说。
马夫没跟我们进里间。
还没上正食,我喝着餐前汤勉强果腹。
“姑爷这也太过了。”阿缨跟我最久,说话也最随意。
“不说这个了。”再说下去,让我饭桌上哭可就太不像话了。
到底还是委屈啊。明明……才说过想要做“赌书泼茶”的夫妻,转眼就不见人几日。是不是我对他的期待太高了,或许他当时也是随口说说,床笫间的话毕竟也不好当真的。
第九日,阿泱约我外出去逛街市。
我梳妆打扮完,正要出门。胡婶急匆匆跑过来,笑着:“大公子回来了。”
哦。
“大公子先去了小公子的院子,想必之后便会回来。”
哦。我迈的步子更快了。
阿泱在侧门马车里等我:“刚听说阿兄回来了,还以为阿嫂不会出来了呢。”
我冷着语气:“他回来归回来,关我出门何事?”
“阿兄也真是,有了家室还如从前一样,”阿泱凑近我,“今夜阿嫂定要好好给他长长教训。”
有意到太阳落山了才回来。阿泱在分岔口与我道别。
我走进怀瑾阁的院子。
院子中央的石桌边正坐着人,我当作未见,朝屋子里走去。
却在路过时被人拉住了手腕。
我并不回头,也不说话,站在原地。
“抱歉。”他声音低涩,显然是很久没休息过的样子。
“大公子劳累了这么多天,早些浴洗歇息吧。”
“出门这么久饿了吧,我回来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