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过往
些,没料到一场高烧险些要了她的命。
白晏礼熬了三天三夜亲自照料,人熬瘦了一圈才将女儿从鬼门关拉回来。
只是白桃烧虽退了烧,人却一直不清醒,如陷在梦魇中一般。
“师父!师妹有救了!”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弟子喘着粗气隔着门板喊道,“师父,乔师弟从望月山寒潭底采了墨莲回来!师父你快来看!”
白晏礼身形一顿,眼底布满了震惊!
望月山的千年寒潭岂是凡夫俗子能轻易下得了的!更遑论去采那只在传言中才有的神药寒潭墨莲?!
白晏礼冲出房门,只见自己的二徒弟正双手捧着一颗陌生的草药立在门外。
通体黑色,叶盾状而花盛,根茎肥大而多节,细看花瓣上还凝结着细碎的冰晶,正是新鲜的寒潭墨莲!
与古书上记载得完全一致!
白晏礼忙不迭让女弟子参照古书去煎药,安顿好女儿那边白晏礼并未轻松半分,反而担忧之心更重,他看向身边的二徒弟,急切问道:
“书易呢?”
三日后。
“你可想清楚了?书易此次在潭底寒毒侵体,内功尽失,能回到山庄也是硬提着一口气。看他如今的样子,能不能醒来还未可知,即便醒了,余生怕也离不开药了。”白晏礼望着床边的女儿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问道。
十五岁的白桃已经初见美人模样,面如凝脂,眉目如画,即使大病初愈仍难掩绝丽之姿。
自打醒来白桃就一直守在乔书易身边,此刻她眼圈通红,神情哀恸,一看就是痛哭过的样子。
“爹爹,我想好了。爹常教导我受恩莫忘,我这条命都是师兄救的,自该用余生来报答。”
白桃带着浓厚的鼻音,说到动情处,又滑下两行清泪。
她执起乔书易冰凉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眉眼间溢满了贪恋。
“我只盼望师兄能熬过来,哪怕药石无灵终生体弱,我也定会不离不弃。”
白蝴蝶再次翩跹而来,数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将眼前的景象撕扯得面目全非,直至化为一地狼藉。
四周顿时黑雾弥漫,哭声震天!
“爹!爹!”
白桃抱着重伤的白晏礼哭喊,她抖着手抹去爹爹唇边的血迹,可殷红的液体却像擦不完似的不断从白晏礼口中溢出。
刺目的红色沿着脖颈没入衣襟,最后在一尘不染的白衫上晕染开来。
“囡囡……”
白晏礼半阖着眼,气息微弱,脸色开始变得灰白。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浑浊的眼底已不见往日的神采,或许还有许多未尽的心愿,那里依稀残存着一丝不甘的微光。
整个人散发着颓败的气息。
“爹爹,我在!”
“莫要……莫……”一大口鲜血从白晏礼口中猛地涌出,胸腔随之剧烈震动,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如枯叶干枝般刺耳的嘶鸣。
接着第二口、第三口……血液接连不断地覆在之前的血迹上,白晏礼的前襟须臾间竟被鲜血染透了!
白桃哭得视线模糊,只觉得自己触目可及的地方满是血红一片。
“爹!你要说什么?女儿都听着!”
白桃俯下身将耳朵贴在白晏礼唇边,她的发丝侧脸还有白衣也因此染了血污,模样狼狈不堪,但她仿佛没有看到般,只凝神听着耳边。
只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
白晏礼的视线越过女儿,吃力地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乔书易,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终不能诉说,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瞳孔涣散,胸前的起伏愈加微弱,直至归于平静。
“爹!”白桃痛哭失声。
她万万没有想到,白晏礼一生执剑走天涯,行侠仗义,救人于危难无数,最后却落得死在区区山贼手中的下场!
一道寒光闪过,飞霜剑脱鞘而出。
夹杂着巨大恨意的剑气横空飞掠,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山寨里惨叫不断,只留下一抹无情却有情的残影。
白桃杀疯了眼,鲜血将她的白衫染透,颜色如她的怒火一般。
她踏平了山寨,斩尽了山贼,却再换不回那声温柔慈祥的“囡囡”。
视野倏然一片漆黑,周遭宁静下来。
一阵推门声传来,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碾过地板,吱吱呀呀越来越近,与白桃耳边的气流交织在一起,缥缈又虚无。
“二公子,人还没醒。”一道陌生女子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是谁?
白桃犹记得自己晕倒前正身处于在山下的镇子上,难道是哪户人家好心救了她?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般不听使唤。
“取一盏凉茶来。”
一道男声响起,音色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