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
林羡鱼觉得这世界挺奇妙的。
把她送到医院又陪着她输液的热心市民到最后问她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很老套的搭讪套路。林羡鱼对着沈听林的眼睛,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没有撒谎。
但天地良心,林羡鱼真没见过他。
“你可能认错人了。”林羡鱼说,这会儿脑子灵光了,如果说沈听林认错人,那他今天浪费的就不止时间,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感情。虽然林羡鱼并没有欺骗他的感情,但还是觉得有点愧疚,于是说:“今天的事麻烦你了,钱我双倍付你。”
沈听林最后收回视线,还是那一句,不用了。
出了门,林羡鱼走前面,沈听林慢悠悠地在后面跟,她本来打算直接走的,却又被人叫住,“林西西,一起回去吧。”
声音不疾不徐,林羡鱼回头看他,他表情坦荡得没话说,就好像在说,只是一起回去而已。
仅此而已。
然后林羡鱼就坐上了他的车。车载音乐放着,不说话也没那么尴尬。
放的歌特别应景,《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歌的曲调温柔,配上澜水慢节奏的生活刚好。歌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刚好回到客栈。
沈听林停了车,却没下车,林羡鱼也没着急下车,她有点强迫症,想把这首歌听完,大概沈听林也一样,所以他们两个坐在斜阳里,听歌声摇曳到曲终。
“当我们来到今生各自天涯,
天涯相望今生面对谁曾想,
还能相遇一切就像梦一样,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尾音落下,林羡鱼听到门锁弹开的声音。
下车之前林羡鱼在他丢到后座的衣服口袋里塞了身上仅有的几张纸票,收手的时候指尖碰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硬纸盒。
裤袋里装的手机振动个没完,林羡鱼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拿手机看,果然,屏幕上几个大字跳跃着闯入视线:余女士。
看得出也想得到拨电话的人如何气势汹汹,这会儿不接,那边打到明天都不会罢休。
“今天谢谢你。”林羡鱼又说一次感谢。
“不用谢。”沈听林慢慢回身,说:“麻烦帮我拿一下那件衣服。”
林羡鱼递过去给他,怕他发现口袋里塞的钱,赶紧下车。
下车后电话还在振,不达目的不罢休。
今天这日子,对面如果不骂她一顿,林羡鱼都会觉得稀奇。左右就是一顿骂,又不是没挨过,林羡鱼接通,那边声音当即传来。
“林羡鱼,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跑到哪儿躲着去了?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因为你——”
刺耳的,尖锐的,苛刻的。
林羡鱼就猜到了这万年不变的开场白,默默关了声音,看通话时间一分一秒增加,听着耳畔风声,脑子里却能想到电话那边在骂什么。
眼看着通话时间到了十五分钟,还在往上加,林羡鱼把声音调大,入耳的就是一句最怨毒的诅咒:“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这话她听过无数次,早就免疫了,只觉得那人能说那么多次也是不显腻。
她回得云淡风轻,仿佛那根本不是一句诅咒的话,“那你就当我死了,之前没死成,今天死了,你满意吗?”
本来清明了一会儿的脑子又变得昏昏沉沉,心里很烦很乱,下着一场经年不停的滂沱大雨,她被困在那里,拖着几近压垮她的步子踽踽独行,入目都是昏暗,万物枯萎。
林羡鱼缓缓抬眼,对上了一双明亮温柔的眼,那人站在不远处,缓缓而来,他笑着,温柔眼波让万物逢春,草木疯长。
彼时黄昏日落,夕阳粉紫,温柔浪漫的颜色蔓延至天边,美得不可方物。某段时间林羡鱼最爱看日落,心跟着金乌一同西沉,犹豫着人要么也这么去了吧。她独自一个人看过很多场日落,就像书里写的,人在难过的时候就想看日落,但是她觉得今天的日落跟以前不一样。
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一样。
沈听林走到自己眼前时她回神,大概猜到他为什么折回来,无非是口袋里多出来的钱,但还是想先发制人,于是问:“怎么了?”
但出乎意料的,他没有提钱的事情,摊开手掌里面躺着几颗话梅糖,“刚才在医院忘了给你。”
林羡鱼没接,眼神略带疑惑地看他。
他低低地笑,“嘴里不苦啊。”
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
林羡鱼今天心情低落,嘴巴里也真的苦——她不觉得自己是被哄的小孩,然后她把那把糖接过来了。
拿在手里没拆开,她眼神落在他脸上,没半分小心翼翼,也没有羞怯懵懂,就像沈听林看她那样坦荡。心里的话没憋住,犹豫片刻后问:“你能不能把烟卖给我?”
林羡鱼塞钱的时候摸到了,他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