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

她略心虚，沉默了半刻，心内仍不稳当，这时呈昱京无意的咳嗽一声，她顺口便问：“伤好些没有？”

“恢复得不错。”呈昱京说，绿灯亮了，车队缓缓往前去，他转动方向盘，车子转了弯。

许蔚然顺着车拐弯的弧度摇了摇身，又说：“养好再上班。”

他目光又投到后视镜上：“不一定。”

“你这伤平时还要多加注意，不能过分劳累。”

“我知道。”

许蔚然抿紧唇，又说：“还是养好伤再上班。”

呈昱京瞥她一眼：“我情况特殊，上班在医院也就帮忙打资料，看看病例，问问诊，不上台，处理病人也以轻伤为主。”

许蔚然仍忧心：“我知道。”她欲言又止，似乎怕问出口的话挑起伤心事，认真的想了想不提了。反说，“你可以帮心理医生给年轻人做辅导。”

这次地震救灾，属于自主报名参加。呈昱京他们从医多年早已习惯各种血腥死人和伤者。可医院新来了一批实习医生，满腔热血也参与了救援，在震区被缺胳膊断腿活生生的新鲜人尸撼动了内心的恐惧，虽是医生，但心理也多少出了问题。

许蔚然：“我们大学时辅修学过心理学，终于派上用场了。”

呈昱京：“那也比不上专业的心理医生，再耽误了她们的病情，小伙子情况还好点，都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们。”

许蔚然瞟了他一眼，笑了笑。

“说她们晚上睡不着觉，心里噗通噗通跳，白天黑夜做噩梦，非要让我听她们的心跳，我用听诊器听还不行，要用心感受。诶，她们耍流氓还是我耍流氓？”

呈昱京边开车边诉苦，眼前一黑，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许蔚然说：“你想多了吧。”

呈昱京说：“还真不是。”

呈昱京找到一个空停车位，车停稳了，说：“下车吧。”

“嗯。”许蔚然顺手开了车门，他早先一步下车站着，一手插兜。人在车对面，目光却黏在眼前人脸上。

他一手握着车钥匙，锁好了车门。

……

三月中旬，春雨贵如油，细如牛毛，街上一片烟雨蒙蒙。

“一场春雨一场暖。”许蔚然说。

呈昱京望了一眼天空，细细的雨毛难成气候：“下不大，一会就该停了。”

三月降雨，万物复苏，一派全新景象。

两人根据商场指示牌，一路从地下停车场坐手扶梯进了商场。

立春才几天，商场内各式春装就上了。

进商场人来人往，就见人群中混着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扎着两根麻花辫，眼尖的在人群中挑选主推顾客。不少人便被她询问过来。

一对情侣跑来女孩身边，挑了几朵包了起来。情侣间，女孩抱着花看着男孩，笑得甜甜蜜蜜。

呈昱京和许蔚然经过，小女孩提着花篮迎了过来：“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新鲜的花朵，今早才摘得。”

呈昱京停住了脚，看那五颜六色的娇艳花朵。

许蔚然不太喜花朵，可能常年从医需要考虑病人情况，比如花粉过敏或哮喘病人。此刻她拉拉呈昱京示意他走，他却掏出钱包让把所有玫瑰花包起来。

女孩熟练的包好了，递给许蔚然，嘴甜道：“姐姐你真幸福。”

“啊，谢谢。”许蔚然一愣，接过那满怀花束，空气弥漫阵阵浓郁的花香。

继续往前走时，呈昱京突然自言自语一句：“屏保该换了。”

“嗯？”许蔚然没听清，以为在跟她说话，偏头看他，“你说什么？”

呈昱京也偏头看她一眼，看她花朵上的脸浅笑靥靥，心内一怦。

许蔚然还没说话，呈昱京已举起手机对准她：“给你拍张照片？”

拍照的时候，他往后撤退了一下，屏幕上出现她整个身体，纤瘦高挑怀抱玫瑰，他拍了几张，低头看了照片摆弄了会儿手机，许蔚然挑眼望时，他关成了黑屏，不让她看。

许蔚然好奇心起了：“我看一眼。”

呈昱京继续往前走：“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看。”

她跟着他并排走：“什么？”

“薛扬。”他提了一个熟悉的人名，许蔚然并不感到惊讶，仅等着他继续说，“你当初怎么拒绝他的？”

她想了想，突然笑了一下，甚至说的话也有了笑意：“我跟他说，我不喜欢男人。”

呈昱京：“……”

“好了，让我看一眼吧。”商场转弯处有电梯，她跟在他身后。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亮屏幕的一瞬，递到许蔚然眼前，仅一眼，又按灭。

她一愣，说：“我根本没看清。”

“哦。”他走上电梯，坏心眼一笑，“那就是你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