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话

后辞了医生，安心顾家？

她嘴微张了张，终于将满腹腔词埋下，在一切没实现前，她无法自信的给他期望。

理想若过渡到现实，历经千难万险，每一难每一险，可能让梦想失之交臂。

至此，颇有痴人说梦的嫌疑。

期望先给了，结果很狼狈，失望成常态。

她知道的一切，倘若说出来，每一个伤口是血淋淋的现实。

她能说什么？将父辈的错推及到这一辈人身上？冤冤相报。

她还不至于是非不分，丧失理智。

她在矛与盾中挣扎思考，应兵戈相向还是防御护守，她想，从她决定回来那一天，就有了答案。

最终，她一字不肯多说。

他仔细听，心中燃起的期冀渐渐冷却：“说啊，继续说，我听着，其实什么？”

许蔚然盯着他，神态疲乏，摇了头。人最复杂的一点，纵使满腹委屈，面向往日挚爱，说出口就成了狼狈。

呈昱京怔愣了一下，认定戳穿了她所有，她才无言以对，默认。

片刻期许的心，缓和一会儿，顷刻间，剧烈抽疼，

“我活该，对你付出是我活该。我就是想知道我做到什么程度你才不推开我。是，我想要爱情，可我的生活，不能只有爱情，这不现实更不存在。你可以说我贪心，说我阴险算计，说我狡猾腹黑。我对你，绝对是简单纯粹的。”

情绪完全失控，期望，期许，希望，付之一炬。情之将死，

“简单到你回应我一下，就足够。可这怎么这么难？你的爱，我根本感觉不到。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做任何多余的事，以后你爱谁谁。”

呈昱京眼眶通红，咬了牙说完一切，决绝地转身往外走，那一刻转身似乎缓慢至无限长，

“许蔚然，你真狠。你太狠了！”

许蔚然脸色煞白，那一瞬间，她感受到来自他的彻骨决断，一丝怪异抽离感油然升起，本能地追去，手探出去抓住他。

横中出现一人，李勋卿挡在两人之间，“许蔚然，你对他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呈昱京迈出门槛，丝毫不管不顾身后人谈论，脑中混沌的下了楼梯。

许蔚然这次不再追去，终于泄气般松垮的站在原地，李勋卿撤开身，几步出了门，追上搀扶住呈昱京，支撑他趔趄下楼梯：“慢点。”

呈昱京不再挣开，顺从的移步转弯，余光瞥见那门边站着一人，他狠狠垂下眸，不去看。

许蔚然站出门，目送他们，直到彻底消失在黑暗里。仅听见脚踩下楼梯，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声阵阵。

那男人模模糊糊的呢喃中竟夹杂一股呜咽的声音，很快，声音锐减，寂静无声，李勋卿搀扶人出了筒子楼。

客厅内骤然安静，许蔚然转身退进门槛，紧贴门，原地站了一秒，突然双腿一软背滑下门面，瘫坐地上，双手抱膝，鼻管一阵酸涩，“我能怎么办。”

许蔚然对呈昱京的感情，是从一种极尽的慢热，渐渐转变而至觉醒的。

究其何故，一开始是欣赏这大男孩一笑，如阳光一样热烈，能照亮他身边每一处阴暗的角落，也包括她潮湿的心情。

让她不由自主想靠近，以一种单纯的想法与他相处，就想在他打篮球时站在球场外，隔着铁网，看他竞技在球场，数他进球的个数。

她独自一人穿梭在校园各处，迎面遇上一群男生，各在道路两边走，也会下意识的搜寻他的存在。就像在教室中，即便不和任何人交流，看见他，心情总会放晴，表面上却风波不动。

她的心，会抽出一小部分放在他身上。在组团活动落单时，在灵感断流时，在写课上笔记时……

这样缓慢又细微的变化，在他突然有一天因她被欺负与人打架时，裂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往深处蔓延，不知通往何处或何时停止。

身边人的议论声逐渐变多，即便很小声或指槐骂桑，当事人却能敏感的觉察到在说谁。同学们对两人态度分了好几种，绝大多数偏向呈昱京，源于他的好人缘。其中不乏长相漂亮性格外向的女孩，无法理解呈昱京喜欢许蔚然这样一个闷葫芦。

说“闷葫芦”许蔚然真无力反驳，词不好听却是正解。虽说女孩文静内敛点好，可整天不见说一句话，除了能喘气和老师们的器重，在同学间是个透明人。除非她说出口旁人能听到，谁能钻进她心里调查她想法，别说，呈昱京那股好奇劲真成第一人。

呈昱京身边不缺朋友，但缺木讷又沉默的朋友，他抱着一股试探接近，愈发感觉有意思。原本又乖又顺和的女孩原来心里藏着一头怪兽，只不过常年的压迫和打击，将它驯化成潜意识中拥有的思维。

一股不羁、倔强、不甘、想要转变向往自由的思维，并与日剧增。

许蔚然她这样的人，无论认可还是不认可这件事，只要做就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