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人多势众又好奇，许蔚然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有牵扯，纤瘦腰身亭立，背上的画架一轻，背包拉链被扯得撕拉一声响，她慌张的紧绷身躯，焦急的伸手要护住背包。

得逞的叫，口哨声，哄笑声，伴着纸张飞扬，风刮来了呈昱京的眼前。

呈昱京倚树干乘凉看热闹呢，伸手抓住刮来的图纸，看一眼，“哟，画得不错，可要小心河里有人光腚洗澡，长针眼怎么办？”

李勋卿这帮野孩子，当时年纪小哪懂得什么有技术含量的表达，爱玩又爱闹腾。许蔚然文文静静哪招架得了这帮小无赖，木质的画架被几只手抓来扯去，钉子晃动，终于不堪撕扯散了架。

一个个目瞪口呆同时松了手，心虚的背过手，几根木条零落一地。

“你等着，我跟妈妈去你们家告状。”许蔚然红了眼眶，威胁出声。

“等着就等着，我才不怕！”李勋卿嘴巴硬的很，在乡下爷奶家住，他老子在城里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揍他一顿，他嚣张得有点底气。

然后就看许蔚然蹲下身，将木条一块块的捡起来，握手里忍着眼泪快步走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李勋卿瘪瘪嘴嘟囔，硬撑着面子。

呈昱京眼珠盯着她背影越走越远，寻摸一想，走出阴凉地跟上前去。

他一走，李勋卿也压不住好奇心赶忙跟上，都一帮半大小子，也不是真坏，弄坏了别人东西心里也过意不去，可真没个台阶下不来。

刚到家，许蔚然走到范青跟前，将手里木条摊地上，呜咽道：“妈妈，我的画框被人弄坏了。”

门外一溜听墙角的小子支棱起耳朵听大人的意思。

听声音都这么委屈，要是李辰樱这样，肯定早被爸妈心疼坏了，女孩嘛，都是父母的小公主，李勋卿的认知里，早做好了许家找他家告状的准备了。

岂料，范青正赶下季设计稿，闻言仅侧眸瞥了一眼，毫不在意道：“妈妈在忙，画框坏了就不要再画了，去看书，或去帮爸爸做实验。”

“可是……”许蔚然轻声反驳，“它是被人弄坏的。”

“然然。”范青语气严肃，丝毫不在旁的事情分一点心，训斥，“乖点，好吗？”

许蔚然用力搅手指，委屈的眼泪打转，最终闷唇点头：“知道了。”

门口小子们听的一清二楚，既松了一口气又感到怪异，你看我我看你，无言以对。

李勋卿憋红了张脸，头一拐最先朝河边去，捡那些被风吹到各处的画纸，树上草坪上的都好弄，可就几张漂河里去了。

“怎么办？”

“我下水去捞。”

“都湿透了，捞上来也没法用了。”

有人眯眼看了看太阳：“日头毒，应该能晒干。”

一行人稀里哗啦从风中捡画纸时，唯独呈昱京走得慢了一步，然后他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看到许蔚然走出家门，抱着那堆废木条朝相反方向走，他想了想，悄么跟过去。

树林间，小蔚然走到一块坑地，将怀里废木条放进去，埋土。

呈昱京表情是诧异的，内心笑意翻涌。

许蔚然还蹲那吭哧埋土“厚葬”画架。

呈昱京眼珠一转，从藏身的树干走过来“哀悼”。

他往许蔚然跟前一站，好心提醒：“埋掉只会腐烂，只有笨蛋会干这种事。”

许蔚然压根不理。

小呈眨眨眼，低头凑近小声：“你是傻瓜。”

许蔚然表情冷漠，眼圈红红的闷唇，透着股倔强。

“我说错了吗？”呈昱京挺无辜耸肩，“画架又没有生命力，你埋它做什么？”

“这会是我最后一副画架。”小蔚然对范青的话毫无怀疑，小孩子的心性天真的可笑，但那时她只剩下绝望和伤心，“妈妈再也不会给我买画架了，她不喜欢我画画。”

呈昱京心思活络，蹲下身好心告诉：“我想到一个办法。”

小蔚然眨眨眼，歪头端详他好一会，几次三番想张口问什么办法，都被她倔强的放弃了，怎么可能跟罪魁祸首讨方法，她才不上当。

呈昱京表情是嘚瑟的，内心却期盼她会主动问。

身后一堆小孩冲这边小跑来，边跑边叫：“呈昱京你是个大叛徒！”

呈昱京转过身，中气十足喊，“李勋卿你个怂样，张扬你个傻样，李云飞你个蠢样，快过来跟人道歉，最好给坟头磕头谢罪。”

李勋卿脚登时刹住，猛地立原地，压根不敢靠近了，问：“你们干什么呢？”

呈昱京偷瞄许蔚然，抬抬下巴，爽快：“挖坟。”

李辰樱哇一声，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