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汤姆·里德尔是柯克兰和卢修斯在一楼交谈的时候听到的。
无疑他的耳目遍布了整个马尔福庄园,这也使他很轻易的跟着柯克兰到了后院,并且耐心的听完了她和斯内普的整个交流。
实话实说,他们的探讨很有深度。可惜他从不把魔咒当做兴趣,而是一种成功的手段,所以也缺乏这种学术派的热情。
于是他用目光剖析着他们交流的场景,然后又一次慢慢意识到一个事实——柯克兰在某些方面果然和他相差甚远。
她似乎不是那种拥有惊天目标的人,作风和立场都并非他一般的与生俱来,而是人生被什么强硬的扭转之后,阴暗的那一面才被激发出来的。
当然了,这并非什么坏事。
汤姆·里德尔知道他这样的天生领袖万中无一,这个发现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但“柯克兰也许无法理解自己的野心”,这种顾虑也无法克制的令他皱紧了眉头。
考虑到她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比小巴蒂更得到重用的食死徒,里德尔认为这种担心是确有必要的。
看看她吧,现在专注的神情甚至比昨天和他谈话时还要热忱。
一瞬间他甚至疑心对方是为了斯内普而来,而并非自己。
微妙的不爽在心里蔓延。如今里德尔眯起眼睛,一边情不自禁的抬手转动着戒指。
——身后的树木在这一刻刚好被他的衣袖打到,枝桠簌簌的滑落一点积雪。
这是一个不该出现的疏忽。接着他发现柯克兰立刻敏锐的侧了一下头,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直直望向他的方向。
她的目光是如此的精准,里德尔几乎以为他们在那一刻对视了,却也清楚隐匿咒必然毫无破绽。
然后雪块落地,伴随着几不可闻的碰撞声,甚至连地上的枯叶都没有吹起来。
这么细微的波动放到寻常人那里有无数个理由可以糊弄过去。
就算是最为警觉的食死徒在此,顶多也只会吼出一句“是谁?”然后就是“阿瓦达索命!”——不管怎么假设,只要他不亲自露面,这在柯克兰那里就永远是一个没有谜底的谜面。
汤姆·里德尔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很快他就不这么认为了。
他眼睁睁看着一抹笑意如今出现在了柯克兰的眼底。
伴随着熟悉的戏谑和宠溺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无法克制的令里德尔想起昨天那场只属于他们的谈话。
尽管她接下来又立刻收回了目光,自然的就像没有那一刹那的分神一样,但里德尔却感觉自己的心情奇异的好了起来——甚至兴奋更甚之前。
她知道自己就在这里了。无可置疑。
这并非什么好事,甚至暴露了他在隐匿身形方面的疏忽。
但抛开这个不谈,里德尔意识到有什么在刚才的那一刻诞生了。
很难想象只是这一瞬间,她就能警觉此处有人,继而确认这个人是他;
这本身就已经很玄妙了,而紧接着他竟然也读懂她的表情转变,从而意识到她认出了自己。
他和她,那是一种很微妙的联通感。
里德尔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出来,这并非是他熟悉不过的和邓布利多的博弈,反倒更如同赌场上联手出老千的同伙。会在事先演练无数次的彩排,只为了上桌后能通过细微的动作就知道彼此的意思。
而他和她甚至没有在事前交流过,默契就自然的诞生了——这就是更美妙的地方了。
这样的默契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即便她不是天生坏种,但里德尔也万分确信站在这里的她和他,如今的他们是相似的,这就足够了。
此刻再看柯克兰对斯内普的专注交流,他只是轻蔑一笑,显然已经不会被这副画面激起任何波澜了。
因为如今的他已经敢于确信柯克兰的这种热情是针对学术,而并非和她交流的人。
换而言之,对面是任何一个学者她都会表现如此。
而她和他,他们之间的引力才是独一无二的。
这种相似将她千里迢迢的驱使而来,也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如此强烈的认同感和征服欲。
柯克兰一定会懂的。他淡漠的想。
并非出于理性,而是源自他们之间的联接。
然后不久之后,她果然又一次印证了这一点:
——“站在那里听了这么久,你真的不打算出面和我聊聊吗,里德尔先生。”
目送走了两个食死徒,柯克兰从容的转过身望着他的方向,一边这么说着,脸上是那种熟悉的戏谑和宠溺。
她果然懂得。
汤姆·里德尔的嘴角扬起傲慢的弧度,然后不紧不慢的解除了隐匿。
他黑色的长袍从树底下显露,那双令人浑身发毛的眼睛终于和她对视在一起,柯克兰看到那深处正跳跃着疯狂生长的赤红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