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逼利诱
流灯倒有种欺负他了的罪恶感。
沈流灯轻叹了声,温言道:“同我说说吧,山神和神仆是怎么回事?”
又是这般熟稔自然的语气。
方才不是不想听他说话吗?陈苏几不可见地抿了抿唇。
他现下不想说话了。
但他的骨气只允许他撑一会儿。
他还是没忍住出声了,却依旧盯着鞋面上被踩塌的坑,“是教主派左护法来的吗?”
正打量山洞构造的沈流灯扬眉,顺着他的问题反问:“他派我来作什么?”
陈苏道:“来寻山神。”
他不会是怕她是奉命来杀“山神”的吧?
沈流灯不置可否,“你倒是关心山神,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她总是这般。
他问她问题,她就反问,到头来发现他什么都傻傻地一五一十交代了,她却什么都未曾回答。
陈苏锁着剑眉,抬眸直视石床上盘腿而坐的人,“左护法,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那复杂眼眸中透出的不满,沈流灯微愣。
生气了啊。
方才她故意在他表明心意的时候扯开话题都没见他生气。
看来那所谓的“山神”确实对他很重要。
“无人派我来。”回答完问题的沈流灯觉着似乎有些简短了。
陈苏是神仆,“山神”的事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若想兵不血刃,关键在他。
思及男人正在生气,她又多加了点解释,“只是与友人游玩之际,被绑了送到这山上来,口口声声说是要让我当山神新娘,我自是要看看这山神是何方神圣。”
闻言陈苏剑眉紧拧,随之而来的凌厉感彻底撕破了那本就岌岌可危的文雅温吞。
这些人,竟又是阳奉阴违。
虽气愤于那些人动了左护法,但陈苏也不是个蠢的,他反问:“若不是左护法默许,他们哪有本事绑了您送上山?”
单手支颚的沈流灯盯着他那张锋芒毕露的脸,食指扣了扣颈侧。
明明是同一张脸,这会儿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如同有人来抢夺猎物之际,拱起腰背咧出了锋利犬牙蓄势待发的狼。
“陈苏。”
她冷不丁地唤了声他的名字。
陈苏心下微跳,望着她,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沈流灯脸上的笑带上了几分戏谑,“你现在可比之前温温吞吞,半死不活的模样俊朗多了。”
严肃的陈苏一下子差点没绷住表情。
什么叫半死不活?林管事不是说左护法最爱书生模样温文尔雅的男子吗?
看着他脸上的错愕,沈流灯颇感兴味地接上他之前的话,“我是默许了不错,游玩途中难免无趣,听说乞灵山中有守护神,自是要来长长见识。”
话题跳跃太快,陈苏缓了下才道:“左护法已然知晓山神是假,请即刻下山吧。”
“下山?”沈流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才不。”
“为了看这山神,我被那些人绑了两天。”沈流灯在他面前露出仍有绑痕的皓腕。
“没进食便被扛到山洞中,在这还被刺伤了脚,不看到山神岂不是亏大了。”
“左护法……”看着在白细腕子上显得格外明显的红肿勒痕 ,原本肃色的陈苏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耍赖的沈流灯。
沈流灯看着他紧拧的眉,看似让步地又给了他另一个选择,“或者,你告诉我你们为何要唱这么场大戏,不去看山神也不是不行。”
陈苏抿着唇又不说话了,像是无声的拒绝。
又不理人了。
这人看着乖顺,实则一身硬骨。
按这么拉扯下去,她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出所谓“山神”?
她饿了。
沈流灯眼微眯,那天生含笑的眼中就冷淡不少,“不让我去看山神,也不告诉我想知道的,陈苏,待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你应该多多少少了解我吧?”
好言劝说行不通,沈流灯干脆就搞起了威逼。
“本护法想干的事,无人能阻拦。要是明的不行,走暗的我也不介意。”
陈苏当然知道这话不是光吓吓他而已。
但事关义父……
两人僵持良久,直到洞外传来具有特殊韵律的鸟叫。
鸟叫声在这山林中数不胜数,无什么新奇的,是以沈流灯并没有太在意。
但陈苏原就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心猛地下沉。
那是义父在催他将“新娘”带过去了。
但他若是这时回去,左护法必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他。他的轻功远不如左护法,她极有可能暗中跟着他一同回去。
他若是不去,义父应该很快就会寻过来,两人对上还不知会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