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他很难过吧

“主子没说让您亲自盯着。”“我就想去看看。”“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罗欣，谢谢你。我这人一身毛病，难为你一直照顾我。”“属下只是遵从主子的命…”“她的命令只是让你保护我。”“…”罗欣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罗欣撤出房间，云雾进来，楚亦也把名册翻开。他让云雾给他倒杯茶，云雾俯身时，瞥见名册上一个眼熟的名字，徐芳。正是与她交流最多的，那只怀孕的女妖。

楚亦往后翻了一面，这一面上的名字云雾也都熟悉。云雾的一时出神，便让热茶烫了她的手，“嘶！”云雾倒吸一口凉气，但手里的壶还稳稳拿着。

她本来注意力便没太集中，房内熏香刺鼻，呛得她有些想咳嗽，又看到了方才那些，一时不察，竟烫伤了手。

“怎么回事？”“没事。”“严重吗？”“只是烫了一下而已。”楚亦起身从柜子中拿出药膏，递给她。此时云雾还在偷偷看向那本名册。“你很好奇这个？”楚亦将名册拿起来，云雾连忙低下头，心道，糟了，一时没控制住。“奴，没有。”“你想看便看吧，这里不过是我记下的，从王府送出去的妖的名字。”楚亦打将名册放下，走至窗边，开了窗，眼中，沉淀着，云雾看不懂的情绪。

云雾拿起那本名册，名册很厚，已经用了大半，每一面都写满了名字。她忍不住问道：“这里有多少只妖？”“几千只。”“你怎么知道这些妖的名字的？”“找殿下要的。”“…殿下会记下妖的名字？”“并不会，但她会让人去问，记下来给我。”云雾放下名册。她望向窗边的楚亦，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了然。

所以，他很难过吧。他也是妖，看到其他妖族有如此遭遇，心中定是不好受的。想来他当年应当是恰好有着这副容貌，才活下来的。难怪他讨厌血腥味，却还是在侧门待了那么久。在王府的这些年，他也过得不怎么样，每日看着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自己却像个外人，任谁都不会好受。

短时间里，无数个想法闪过云雾的脑海，她默默下定决心，定要将楚亦也一并救出去。

楚亦仍站在窗前，视线落在院中的槐树上，始终不曾移开。罗欣藏在槐树的树冠中，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分心于手中的木雕，木雕还未雕刻成形，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

时近年关，初雪落下，一夜间铺满了街道。下早朝，赵溪未急着回府，也未坐马车。她打着伞，走在雪中。“

夜鹰，冷吗？”赵溪发问，回应她的，是一片静默。杨槐不在，夜鹰默默跟在赵溪身后。赵溪见夜鹰不开口，便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说起来，今日也算是个特殊的日子，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生辰礼？今日一过，你便满二十了，你可还记得。你在我身边也待了十七年了，也算是与我一同长大的。”赵溪行至桥上，停住。

夜鹰也终于开口；“主子，属下只跟了您十二年。您失踪了五年，您忘了吗？”赵溪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而道：“前面就是集市了，如今街上百姓也不多，你随我去逛逛吧。”说罢转身看着他。

此时赵溪早已换下了官服，殷红的衣裙穿在她身上，艳丽，不显俗套，只余惊艳。夜鹰依旧是一身黑，戴着灰色面具，略显阴沉。赵溪面上描了妆，改变了面容，整个人富有朝气，活泼灵动。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夜鹰摘下面具，露出面容，他其实很白，但与养尊优的那些公子哥相比，他更显麦色。他套上赵溪为他准备的深蓝色外衫，将高竖的马尾放下。换了身装扮，他也染上了些许烟火气，气质柔和了不少。赵溪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过身来，朝集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