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爱
“什么?!”云薛琴猛然站起身,摇摇欲坠,“怎么会这样?”
侍仆哭丧着脸继续道:“少爷既没磕着也没碰着,不知为何就——”
她话还未道完,一阵急风掠过,少奶奶已经冲出门外。
“元白!元白!等我。”云薛琴扶着桌子朝外叫喊,“一起回去!”
元白听见婆婆的呼喊,心急如焚到一刻都不想停缓,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云修面前。
她用力抿了抿唇,唇色泛白,逼着自己脚步退后,沉着气道:“婆婆,我们快回去吧。”
仓促的马铃声叮叮当当地响,总觉得这短短家途漫长的没有尽头。
云薛琴面色愁容,不停唉声叹气絮叨,“我前几日还梦见修儿生了个大胖丫头,这才高兴了几日啊,盼啊梦的,孩子怎么就没了?”
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元白掀起马车上的帘子,黝黑的瞳孔盯着府邸的方向,她一想到云修会为肚子里福薄的孩子心碎,心口就跟针扎一样疼。
他那么在意她们的孩子,期许着无数心愿,每夜都在她耳边呢喃诉说,拉着她的手感受宝宝的生长……
他……得有多难过?
马车一到云府,两人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云修的寝屋,刚靠近,就听见肝肠寸断的哭声。
元白恍然愣神的间隙,云薛琴已经越过元白先进了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问,“孩子真的没了?”
阮氏坐在床沿用裹被抱着泣不可仰的儿子忍泪含悲地点点头。
不久之前,眼见儿子身下大片触目骇人的血迹,他几乎快要晕厥,只是儿子的哭声让他硬撑起为父的坚韧,立刻派人唤春晴大夫过来,也不忘叫人去茶庄把夫人和少奶奶叫回家。
春晴大夫把过脉后摇头叹息说是气血虚弱,也难怪胎儿保不住。
云修听闻大夫的话,睁大着双眼,眼泪无声漫出,巨大的悲伤和剧烈的痛楚充斥鼻腔,心肺猛烈鼓动,他就这样哽着一口气,像快要噎死窒息在床上蜷缩大哭。
阮氏瞧见儿子的模样万般揪心,趁着阿叶带大夫出去写方子抓药,他亲自清洗擦拭儿子身上的血污。
“爹……宝宝还在……对不对?她还在我肚子里对不对?”云修泪眼望着床顶帷幔仍不能接受,他拼命感知宝宝在他肚子里的感觉,可感受到得只有无尽的坠痛和空虚。
阮氏颤巍着手一点一寸擦拭大腿蜿蜒纵流的血迹污块,白布一瞬间沾染成了红布,那个尚未成型的可怜孩子脱离了他父亲的身体,血肉融散于一盆清水之中。
“修儿,别伤心,大夫都说了把身子养好,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他劝慰儿子别哭,可自己已是潸然泪下。
“可是怎么办?元白一定会怪我没有好好保护好她的孩子,她一定会怪我的!”脸上泪水越来越多,云修恐惧到近乎绝望,好不容易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她心里才有自己,可孩子没了,她指不定如何怨恨?
“不会的!不会的!儿媳性子那么好,她不会怪你的。”
“我怕!爹,我怕……”她们才刚成亲多久,元白对他的柔情能留存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
“我的孙女真的没了。”云薛琴好似没看到儿子的难过,急火攻心般宣泄了出来,“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明知有了身孕,都不会注意一些吗?”
云修哀戚地抬起头,瞥见元白的身影,忍不住委屈抽噎,“我我……已经很小心了,娘……我真的……把她保护的很好呜呜……”
“要是好端端的,那怎么会没了呢?!”
元白听不下去云薛琴的责备,胸腔无端生起一片郁气怒火,只是碍于她是云修的亲娘才强忍着不去发作。
她走到云修跟前,正要接替阮氏的位置安慰她备受悲痛折磨的丈夫。
云修突然弱弱抓住她的袖腕,他刚小产,素净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双眼哭得红肿湿漉还不停歇的流泪,卑微哀怜地向妻主乞求原谅,“元白……对不起……孩子我没……”
元白摇头,见他这幅模样早已心疼不已,面色温柔地抚摸他湿润的脸颊,“没关系,你无需对不起谁,我只要你好好的。”
一股热流涌上眼眶,滚烫的泪水再一次覆盖脸上泪痕,灼烧着元白的手指,怆然心恸,她厌烦她们寝屋里为何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只想把云修抱进怀里独处依偎。
“抱——”云修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元白清晰地听见了。
不想顾及婆婆公公还在身边看着,顺着他无力的手臂准备抱在自己身上时,身后猛然听见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很快听见侍仆们吵杂尖锐的叫声。
“夫人晕过去了!”
“夫人!”
“快扶起来!”
阮氏捂嘴尖叫,本就悲伤的脸更加惊慌无措,连夫人都倒下去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