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
那侍仆生怕热水在外面待久了凉,不得已道:“少奶奶,里面急要热水,你让让,小心烫着你了。”
这侍仆的声音很熟悉,元白垂眼一看,果真是阿叶,身体自己让开,“阿叶,你帮我……瞧瞧他。”
“恩。”阿叶觉得少奶奶不对劲,没多看,匆急迈进屋里,门又关上了。
元白呼出一口热气,白雾旭旭散开。她听到笑声,望去,云夫人和春晴大夫坐在椅凳上说笑,小桌上还摆着水果和美酒。
“元白,过来坐着,你就是太紧张了。”云薛琴给身边侍女一个眼神,让她把云少奶奶扶过来坐,元白没抗拒。
刚落座,眼前便递上了一杯暖酒,炭笼的温暖让四肢寻回了舒展的力气。
“修儿生子是件值得高兴的,你要当娘了,而我就要当奶奶了,家里多个宝贝娃娃,这是不是件喜事?”
元白眼睑上的睫羽抖了抖,饮得一杯清酒入肚,火辣辣的从喉咙烧到肚子里。
是啊,这是件喜事,若是能生个女宝,任何女子都会笑不拢嘴,但她……实在开心不起来。
“少奶奶,这酒烈,得慢慢来,可不能这么喝。”春晴大夫提醒。
谈及到酒,云薛琴颇有兴致,“春晴,你带来的这酒真好,哪里买得?”
“这可买不着,前巷东方夫人家的小侄女婿前阵子生了个大胖丫头,他夫家送来好几坛亲自酿的男儿红,东方夫人派人赠了我一坛,今日我见云少爷也要生子,便把这酒带来兴许能带来生女儿的好福气。”
云薛琴听闻,感动不已,直呼:“多谢春晴!多谢春晴!”
“云夫人不必言谢,在下还要感激您的知遇之恩。”
“言重言重。”
“……”
“……”
听着婆婆和春晴大夫的闲聊,元白默然无声,她的灵魂飘入了丈夫的屋里,感知束缚在□□上。
不知谁道了一句,“这雪下得真好。”
雕花木门从里面打开,匆匆走出了一个侍仆,元白弹起身似的站起走去,出来的不是阿叶,元白放慢了脚步,还是见着那侍仆捧出的铜盆里的水染满了红艳艳的血,触目惊心。
混沌的声音也从那抵挡风寒的门帘里清清楚楚的透出。
“云少爷!云少爷!使劲!你可不能睡,再使些力吧,你不使劲孩子会憋死的……”
冷风呼啸而过,模糊了哭声。
云薛琴这时也坐不住了,原本的笑颜沾上了些许愁容,好一会儿才喃喃道:“这是修儿的命,撑过去了就是他的福气,撑不过……好歹留下个孩子。”
已经没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这个。
阿叶突然跑了出来,冲着春晴大夫道:“大夫,少爷昏了过去,孩子还没出来,这该怎么办啊?”
“快,快用人参含进云少爷嘴里,务必让他醒来。”春晴大夫拿出自己的药箱,“我进去给他把把脉。”
春晴大夫刚进入门帘,元白见状尾随其后,刚迈进门槛,阿叶便拦着道:“少奶奶,您可不能进去。”
“我让你帮我瞧瞧……他的。”
“我瞧了,我瞧了,少爷他……”阿叶说不出“少爷很好”这几个字,哽在喉咙里吞吐不出。
“阿叶,我就在围屏外,我不进去,我就想听听他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出去。”云少奶奶一双美目哀求,不忍直视。
阿叶动了恻隐之心,让开身,回去给春晴大夫牵上把脉的红线。
春晴大夫把上脉,催促着接生公道:“得让云少爷醒来接着生,不然父子都会保不住的。”
“喊不醒来呀!”皖氏家的也在着急。
“打醒。”春晴大夫摸着越来越弱的脉象,喊道,“快啊!”
怎么能打呢?她的云修怎么能被这样欺负?元白正要迈着步子阻止春晴大夫,就听到围屏内阮氏的说话。
“打吧。”
清脆的耳光声一声声打在元白的心里,打得她心疼,眼睛疼,牙齿疼,舌尖疼,太阳穴也疼,眼冒金星,荒诞陆离。
终于她听到了云修的哭喊。
“爹……我不想生了,我真的不想生了啊啊啊——”
“修儿,再撑一下,宝宝就出来了。”
“可……我好疼啊……疼死我了……疼……”
看着亲生儿子遭罪,阮氏忍不住掩面大哭。
“云少爷,我看到孩子的头了,你就一鼓作气的使劲用力生,不能再拖了,不然你的性命也担忧。”
“啊……生不出啊……”
皖氏家的急得大汗淋漓,“云老爷,再这样下去就……”
阮氏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惊慌失措的握着儿子的手,“修儿,爹求你再努力一下,再使点劲。”
“爹……”眼泪浸湿了云修的发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