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愿

闻言季慈词禁不住冷嗤，却很快调整好面上神情，委屈又倔强地摇了摇头：“既然已经把他们带到了，我们就回去吧。”

时逾白微愕：“不见见山神吗？”

跟我又没关系，见个锤锤。

季慈词暗自翻了个白眼，轻声道：“没有这个必要吧。”

“有的哦。”不知何时，在前头带路的穿山回到她身边，小心打量了一眼时逾白后，朝季慈词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山神大人说想见你……你们。”

他强调了“你们”，并递给季慈词一枚精致的玉牌。

季慈词犹疑地接过，小穿山便抱住她的手臂连牵带拽地领着她往前走。

群山森森，这一回却比来时走得更顺畅一些，林间偶尔出没的灵兽在见到穿山后纷纷避让，就连横生的巨大藤蔓与树枝都识趣地为他们辟开前行的路，惹来村民声声惊叹，也使得他们对这位临时出现的古怪孩子愈发信任。

不多时，穿山在一个两人高的树洞前停下脚步，他将手按在浅绿色的屏障上，少许，对村长点了点头，率先走进去。

“穿过这条甬道，就到山神养伤的地方了，山神不喜欢被打扰，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在空地上说，千万不要乱摸乱跑。”

穿山肃着脸提示，村长忙不迭地点头，他握着穿山给的夜明珠，谨慎地探口风：“山神大人受了伤？现在可好些了？”

穿山鼓起脸哼了一声，没有回应，村长便有些讷讷。

一路无话，他们很快抵达穿山口中的“空地”。

那是一个被无根巨大的钟乳石支撑起来的山洞，洞中仙气缥缈，钟乳石散发的五色光芒愈发将此处衬托得恍若仙境。

村民们啧啧惊叹，谨记方才穿山的忠告，跟随村长跪伏在中央空地上向山神祈求庇佑。

季慈词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目光警惕地扫视山洞，但缥缈的雾气愈发浓重，她几乎看不清藏在黑暗中的其他几个洞口。

抱猫的手臂圈得愈发紧，时逾白没有像往日那样炸毛，乖顺地伏在她的臂弯，尾巴蜷起，覆在她渐渐升起鸡皮疙瘩的手臂上。

季慈词看不出山洞的端倪，便将目光牢牢锁在穿山身上。

她留意到，村民跪下去之后穿山便悄无声息地退到另外一个洞口处，清稚的眼中含着一缕不易察觉的仇恨。

仇恨？

季慈词心中微突，感觉到洞穴内流动的风乍然明显后，她拔腿跑向穿山消失的方向。

——在这里，跟着穿山才是最安全的！

念头一掠，忽有一阵风贴着她的后脑勺吹过去，吓得她激灵灵一抖，生硬地停住脚步，

她不敢扭头，五色的光猝然昏黑，视觉短暂地消失，听觉便格外敏锐，她听见重物撞击的声音，而后是一串很轻的脚步声，环佩叮当，那个“人”蹲下身，少许安静后，响起一道杀猪般的痛嚎，掩盖掉极其些微的骨头断裂声。

眼睛开始适应黑暗，季慈词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僵硬地扭过头。眼上却覆上一只干燥微凉的手掌，时逾白半揽住她的肩膀，护着她悄声走向穿山消失的洞口。

空地上，村民们在片刻的慌张过后掏出藏进背囊的夜明珠——那是进入树洞前穿山递给他们照明的东西。

十数颗夜明珠逐渐照亮眼前血淋淋的惨状，一只身披华服的怪物伏在倒霉村民的身上，将撕扯下来的新鲜血肉塞进口中。

被光源打扰，怪物扔下手中肉块，猛然回头搜索下一个目标

它生得实在可怖，眼眶硕大几乎占据枯瘦面庞的大半，眼睑上覆着一层白色的膜，每眨一下眼睛，眼眶中那颗大得极为诡异的眼珠子都好像要掉出来一样。

它的皮肤干瘪丑陋，仿佛风干后的腊肉，华丽的裙裳下没有腿，而是古怪的长尾巴，上头的鳞片几乎剥落干净，骨刺穿透肌肤，狰狞地淌着不知来自谁的血液。

时逾白带着季慈词在山洞中疾行，村民的惊叫与高声咒骂皆淹没在身后。

“为什么不让我看？”季慈词嗓音微抖。

时逾白轻叹：“没必要。”

“对啊，没必要。”穿山在距离他们五步的地方停住脚步，他稚嫩的声音无比冷酷，“这是渎神的惩罚，姐姐你不用知道他们的惨状。”

“渎神？”

“兽潮席卷这座山林的时候，山神一面抵御地火，一面托梦警告那群愚民离开村庄。但他们不相信，直到第一只妖兽撞开山神布下的结界，侵袭了他们的家。”穿山语气中含着恨，“最开始，他们还会到山神庙供奉和祈祷，山神借用他们的信奉之力处理变异的妖兽，但地火烧得太旺了，兽潮越来越紧密，山神身心俱疲，陷入短暂的沉睡。”

“我一直守着祂，知道祂的力量快要消失了，其实只要那些被祂庇佑过的村民愿意继续信奉祂，一点点也好，祂很快就会醒过来继续保护这座山。”穿山慢慢带上哭腔，“所以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