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
宁禾不擅长虚与委蛇,于是季慈词的声泪俱下就显得尤其有效,那声“怎么能不难”堪称振聋发聩,老太君当场便怒了。
“禾儿,怎么回事?你尽管说,我给你做主!”
宁溪把下唇咬得发白,心知大势已去,在父亲暗恨的目光里怯怯垂下头,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脖颈。
宁禾瞥了她一眼,忽然玩味地笑了笑,吞下刚准备好的说辞,把昨夜小宁禾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半个字都不提宁溪的栽赃陷害。
她不喜欢勾心斗角,但末世的人心比眼前这场面更惨烈,她不是一点都不懂的。宁溪的阴谋大家都看在眼里,再强调就没意思了。
原书这一段剧情里,宁禾没有占到多少优势,虽然宁老太君很想为她讨回公道,但平日里争得乌眼鸡似的的几个儿子竟难得团结,以“小五这不好端端的嘛”、“小孩子小打小闹,做长辈的何必上纲上线”等言语和稀泥。
宁家是沧旻王朝的百年世家,老太君实力虽强,终归还是上了年纪,更顾全一家子的脸面,今日这事传出去,宁家老脸都丢尽了,“手足相残”的名声多难听啊。
她老人家也只能顺着几个儿子的说法,疲惫地收场:“禾儿无事,宁溪和宁佑却不能不罚。”
“宁溪,你未查清事情真相就捏造事实,幸好禾儿回来,要真是被你耽搁出了大事,你要怎么同你三叔三婶谢罪?你自去佛堂抄经,苍羽仙宗抵达京城前不许出来!”
“至于宁佑,心狠手辣,顽劣不堪,去刑罚堂领十鞭子,这一年的月例全都拨给禾儿养身子。”
老太君看向宁禾:“禾儿,你觉得如何?”
没有剥夺他们参加仙门选拔的资格,也没有让他们诚心道歉,禁足抄经和十鞭子看似罚得重,实际上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
宁溪眼底闪过轻嘲,膝行到宁禾身前,极为诚恳地开口:“五妹妹,我知道错了,往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再不会冲动行事了,你若还有火气,只管冲我来便是,原是我对不住你,但佑儿还小,请你高抬贵手。”
冲、动、行、事。
还想往后发生这样的事,咒谁呢!
季慈词抬了抬眉毛。
无论看过多少次剧情,她还是会被宁溪的无耻整笑。
她明明是有预谋地颠倒黑白,如果宁禾没有穿进来,“私闯兽苑妄图测试作弊”这盆脏水还当真要扣到小宁禾身上了,人都死了,她还想做清清白白的绝世莲花呢。
季慈词强行按下心头翻涌的恶意,蹙起眉有些胆怯地打断宁溪:“三小姐,你一时冲动便将灵龟杀了,那可是兽苑上下的心血啊,何况这只灵龟还要献给仙宗前辈,这下可如何是好?”
猎灵兽极为不易,尤其是高阶有了灵智的,宁家这样的百年世族,耗费近半年的时间才抓到一只,本来想当做孝敬好为小辈们参选开个方便之门,这下好了,全没了。
季慈词欣赏着宁溪转瞬变得仇恨的眼神,再看一眼貌合神离的几个长辈,心满意足。
对嘛,这样才真实。
瞧,方才你们极力辩护,但当事人可没管过你们孩子的死活,打起来快打起来,爱看!
转移矛盾嘛,谁不会呀?
但很快,季慈词唇角隐秘的笑意便凝住了。
宁溪在一瞬间的慌乱后便冷静下来,稍微偏侧过头给身后的少年递了个隐晦的眼神。
于是那个在做完伪证后就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少年开口了:“不关三小姐的事,灵龟是我杀的,和三小姐无关。”
他表情麻木,像被键入程序一般干巴巴地念着台词,无论怎么细问,翻来覆去都是那一句话。
在被刑堂的人带走时,他才终于回过一点神来,用哀切的目光看了一眼季慈词,嘴唇微抖,终还是低下头认命。
季慈词怔在原地,直至宁禾起身拉住她的手,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很冰很冰。
被季慈词这么一闹,宁溪的责罚变重了,在禁足抄经的前提下再加一条辟谷。以她现在的修为,强行辟谷小半个月,跟要她半条命没什么区别。
所以散场后,宁溪看季慈词的眼神堪称可怖。
宁禾有些担心,硬要拉季慈词住进她的小院。
宁老太君为了杜绝谋害手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把宁禾院子的人都换了一拨,现在她那里可以说是宁家最安全的地方了。
季慈词倒想与女神继续贴贴,但兽苑现在没有人看顾,掌管兽苑的长老笑眯眯地让她回去收拾烂摊子。
季慈词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去加班,好在今天灵兽们出奇地乖,大概是因为知道最刺头的那个被拉出去嘎了,吃饭都不敢吧唧嘴了。
夜里回到寝舍换衣裳的时候,季慈词顿住推门的手。
原本紧闭的木门此刻虚掩着,从门缝中透出一点光亮。
“等你很久了,不进来吗?”里头的不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