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给邓滢定心,邓滢乖顺地点头,把眼睛闭上了。
隔天早晨,邓滢醒来。
她的脸朝外边,于是翻身往里看了看,谢流照还在睡。
邓滢躺了一会儿,穿上中衣起身,轻轻地打开门,叫丫鬟进来伺候她起榻,并且嘱咐她们动作轻一点,以免吵到谢流照。
哪知一转头,邓滢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中衣穿好的谢流照已坐起来,掀开被褥,自己下床。
邓滢从亭安侯府带过来的两个奴婢推门而入,谢府来服侍的人也随后进来。
只见谢流照自顾自地穿好衣服、束完腰带,一气呵成,丝毫未用到他人之手。
将军府的奴婢见邓滢不解,向她解释说:“大人将才回金陵,过惯了行军生活,不惯被人服侍,夫人慢慢习惯便好。”
邓滢这才点点头,她被一堆丫鬟簇拥,看着谢流照一身轻盈地跨出了门槛。
假山石后,是一方碧绿的池水,不远处,一丛芭蕉掩映,风声簌簌。
邓滢看完半个将军府,选在这里吃点心。
她从亭安侯府带来的两个丫鬟在边上伺候,一个叫晴柳,由侯府嫡母安排给她,一个叫晴莺,是她自己所挑。晴莺比晴柳年纪小,天真无邪,听话乖巧,与之相比,晴柳虽在邓滢身边,倒像在给嫡母做丫鬟。
邓滢在亭安侯府,生母原只是个婢女,嫡母根本瞧不起她和她娘。晴柳倚着是嫡母的人,对邓滢也是这种态度,说出来的话,着实是有够气她。
石桌上,摆着一碟鲜花酥,一碟果脯。邓滢吃着果脯,听晴柳在她耳边说:“原来大将军是这般人,和大小姐当是极配,只是可惜,让与夫人您了。”
邓滢心底嗤笑,晴柳也知道,她如今的身份是将军夫人。当初,邓家不忍心邓思嘉受苦,却甘心把她推进花轿,哪有可惜一说,都是自己做,自己受着。
晴柳见邓滢没所反应,又道:“夫人还不知道吧,外边都说您身份卑贱,入不得将军的眼。”
晴莺听后,打了一下晴柳的手,说:“晴柳,你怎可如此说夫人?”
晴柳白了她一眼,丝毫没有敬畏之意。
邓滢心底其实气得在吐血,却面不改色,说:“晴柳,你说得对,不过,昔日我再卑贱,如今也已是从一品将军的正妻,外人的议论不过是一张嘴,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晴柳眼高于顶,切了一声,道:“夫人您现在得意,保不齐将来如何。将军的眼睛又不是看不见别的女眷,金陵城有姿色又有门第的贵女多了去了,在晴柳心中,唯有大小姐才配得上将军夫人这个位置。”
晴柳甚至在想,邓滢别无他长,无非算有点姿色。若是这样,连她和晴莺都可以入将军的眼,邓滢实在无甚特殊的地方。
晴柳的一张嘴可比嫡母在这,邓滢实在心累,不愿再和她去争辩。
晚上,趁谢流照没回,邓滢在屏风后沐着浴。
她洗到半途,谢流照推门而入。奴婢告诉他,邓滢正在屏风后洗澡。
谢流照看了眼搭在屏风上的中衣,摆摆手,让奴婢退下。
他坐在坐榻上,拿着一卷兵书在看。
少顷,邓滢穿好中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见谢流照在认真地看书,于是把动作放轻。
邓滢披散着头发,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拿起巾帕擦拭后颈处湿漉的发丝,过后,又用篦子梳理一番。
“阿秋!”邓滢觉得鼻头有些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谢流照闻声抬头,看个子娇小的邓滢从梳妆台往床榻处走。
邓滢见他被自己吵到,忙打声招呼,说:“将军回来了。”
谢流照看了一眼温暖的被褥,道:“你上去,现在我来沐浴。”
听到他说要沐浴,邓滢忙说:“那我穿上衣服,服侍将军。”
谢流照没有说话,邓滢当他是默认了。
半柱香后,下人换完热水。邓滢站在屏风外边,等谢流照褪完衣物。
“我好了,你进来吧。”里面的谢流照说。
“哦。”邓滢闻言,应声。她走进屏风,明亮的烛光里,谢流照坐在浴桶的水中,只能看见露出水面的浑圆挺拔的肩膀。
邓滢走到他背后,撸起袖子。
谢流照将巾帕从前往后递给了她。
邓滢接过巾帕,开始给谢流照擦背。
这是邓滢头一回看一个男人的后背。谢流照的肩头、搭在浴桶边缘的手臂,是如此白皙结实,孔武有力。
此外,她还从谢流照的背上,探到几处利器所伤的疤痕,想必是在外征伐所致。
沐浴完毕。
邓滢将烛火一一吹灭,今晚依旧,她睡在外边,谢流照睡在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