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地，寒月如霜。

历代周国的威龙将军，都在此处镇守边关。如今数十年过去，满门忠烈，白骨累累，才换来君王亲授的世代荫庇之恩。

谢流照是谢家最后的根苗，如今年纪二十七八，待在北地数年，至今仍无妻无子，孤独一人。

周国的都城金陵，时常传来北地大军凯旋的消息，常年不归的谢流照在金陵人眼中变得愈来愈神秘。

有人说他杀伐太久，已经失了人性，变得麻木嗜血，也有人说，从军功上来判断，他一定生有一副凶相，脾性定然火爆。还有人，为他撰写了话本，里头活灵活现地画着身魁貌丑性凶的人像，便是谢将军的样子。

这样的流言，传入亭安侯府邓家，邓家就变得不安宁。

因为邓谢两家的先辈曾许诺过对方婚约，倘若谢流照真如流言说的那样，邓家嫡女嫁过去，必受大苦。

亭安侯与夫人思来想去，决定派个庶女替嫁嫡女。

那个庶女，名叫邓滢。

邓滢年二十一，生得清丽动人，不输嫡女邓思嘉。

弘丰一十七年四月初，春光灼灼。亭安侯庶女邓滢大婚，入嫁威龙将军府谢家。

*

偌大的将军府，只有谢流照和他的奶妈蒲娘同住。此外，还有一个房间，供奉着谢家为国殒命的列祖列宗之灵位。

新房外，小池里漂满碧绿的浮萍，鸭子在水面游来游去，留下水迹。

入夜，新房里的温度渐凉。堂上一对红烛，烛光如炬。

邓滢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百般无聊。

少顷，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温暖的屋内灌入一缕凉风，很快，门又被他从里面关上。

从来者推门而入的力度，邓滢听不出来他是个脾性火爆的人。

谢流照的脚步慢慢地靠近，终于，他用喜秤揭开邓滢头上的盖头。

邓滢与他四目相对，目光从探量变得讶异。谢流照并不是传闻的那样，生得又丑又凶悍。相反，他眉目英俊，身量颀长，可说是玉树临风。

邓滢眨了眨眼睛，就见谢流照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邓滢想起，出嫁前，嫡母和府上年长的老妈子交代过她的事情，于是，起身去梳妆镜前，将头发上的珠钗一根根地取下。

珠钗勾带她细如丝的头发，邓滢拿起篦子，梳理一遍，才重新回到床榻。

“邓滢服侍将军歇息。”邓滢颔首低眉，温顺无比，声音好似圆润清凉的玉珠，传入谢流照的耳中。

邓滢的头发从耳后垂落腰间，柔顺如瀑。谢流照一并看见她莹白的耳垂下，朱红色的耳环，伸出手，捏着邓滢温热的手指，牵她重新坐于榻上。

谢流照抚了抚耳环，手指指背贴着邓滢的下巴，摩了摩。

邓滢见，谢流照的目光清明。

感受到下巴处的痒意，邓滢的两颊有点酸胀，她低下头，捱不住似地偏开谢流照手指的抚摸，细声道：“将军，请先熄烛。”

谢流照这才偏过头，看了眼屋内亮堂堂的烛光，起身，将它们一一吹灭。

再来床边，谢流照两掌按住邓滢瘦削的双肩，将她推倒躺好，遂覆身下去。

邓滢感受到，一双温唇落于她的唇角，在唇吻上轻轻地蹭了蹭。

邓滢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不禁打颤。她的手从摸着柔软的绸被，紧张地抓住谢流照双臂冰凉的衣袖。

贝齿被他轻轻地撬开，来自另一个人温热的舌，进入邓滢的口齿，生涩地吻着。

黑暗中，邓滢睁着双眼，麻木得不敢动弹。

谢流照亲了她一会儿后，开始解她的衣裳。黑暗中，他温热又很浅的气息落在她的半边脖颈处，如此相近的距离，弄得邓滢面颊发红、发热。

这样的暧昧不比直接了当的房事，邓滢年纪轻，是初次，加之腰际的手，有意无意地触到她的肌肤，心理上没所准备的邓滢，有点不堪经受。

等衣裳被脱得差不多，邓滢早已心跳如雷，鼻息发烫。

谢流照也将自己脱干净。他虽二十多岁，却是第一回做这种事，因为常年待在营帐里的他，身边从未有过女人。

谢流照再次捏着邓滢的手指，他知道她害怕。

“夫人……”谢流照轻声地唤邓滢。

“将军，我……我……”邓滢本能地回应，欲言又止，“我怕疼……”

她声音细软，如同上等的丝绸，滑过谢流照的心口。

谢流照顿了片刻，给邓滢盖上被褥，越过她爬到里边，躺进喜被。

邓滢等了片刻，本以为他会继续，却发现谢流照的动作早已停下来。

“将军……”邓滢偏过头，看不见黑暗中的谢流照是否已经睡着。

躺在她身侧的谢流照闻声，握了握她的手指，道：“睡吧，夫人。”

他的语气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