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投袂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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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府作为招摇影宅,混在京中一众的高墙大院里是不大起眼的,不单外观门可罗雀,内里也冷清得很。若姜告诉她,通常商辰不外出务公的时光,多半都是两人窝在望月居里共同度过的。商辰不喜人多声噪,伏芫也不出门交际,二人常去府内练武场切磋筋骨,又或是埋头栽花伺药,关起门来搞些自娱自乐的名堂。那会儿,望月居由主家两位自行打理,没有其他属下仆从侍候在旁,若姜也只偶尔做些在庭院里的洒扫庶务。
他们府中事务跟其他人家是没法比的,人员构成简单,并无那些后宅龃龉的麻烦事,从这点来看,倒是一股清流。在若姜看来,商辰驭下甚严,却赏罚分明,实则是位体恤下属的好主公,而他夫妇二人鹣鲽情深、琴瑟和鸣,正是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完美伉俪。不想他们离开了出尘隔世的天门,还能在天子脚下过上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这倒是跟伏芫想象里的有些出入。
因她日前遭逢的意外,如今商府内外接连加强了护卫。在招摇麾下的影人中,念九、旦箐、苦岺、乐言、黄岐这几人被称五大影客,往日里皆是随行商辰左右的得力干将。事发之后,念九、旦箐两位被调回了内宅常驻,守护商府后宅大院。在望月居的圆形拱门进进出出时,伏芫已同他们打过好几次照面了。二人都身高八尺有余,年龄约莫在三十上下,宽胸阔背,样貌舒朗,俱是沉默寡言的脾性。其中一位在下巴上蓄了利落的短胡,体格也更为壮硕,行走间拱手见礼时,脚底迈开的步子很大,是位典型的北方汉子。在她招呼回礼时,对方板着脸孔,眉宇间俨然似尊罗汉,伏芫心道,把此等精英召回做大本营的护卫,着实大材小用,可见她在京郊遇袭这事儿给商辰带来的阴影不小。
除个别特例外,招摇楼人都是死契。自入门之日起,他们的姓名便会被官府名册除去,彻底断绝跟外界关联往来,尽扫世间尘缘,成为了永远潜没在乌合之众里的‘影人’。曾有书写说,影人们余生不被允许重新使用曾经的姓氏,不再拥有属于自己作为‘人’的亲缘羁绊,等同绝情绝义。
影人入楼皆事出有因,或是为偿心中所愿,或是求而不得。虽说被评为出卖自我,但招摇通过择选与之结契,无谓他们的难言之隐、凡事既往不咎,实则不过是场公平交易。对影人而言,一生中最重要的渴求,只要交付出去等同的代价就能得到圆满,便是失去自我、背负罪孽又有何惧。待到得偿所愿,心中执念已了,世上再无什么值得眷恋,姓氏、外貌甚至于性命,在他们身上,似乎也不再重要。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旁人又怎知他们会不会后悔呢?至于招摇的楼主之位如何更替,系能者居之还是世袭罔替,书中不曾有记述。结合此前种种,伏芫心中已有猜想。
只她过去从没想过,自己能有朝一日还能亲入腹地,与传闻中这帮‘恶名昭著’的‘刽子手们’安然共处。其实,有关招摇在外流传的说法版本基本大同小异,涉及他们领头人的形容,也多以妖异丑陋、凶神恶煞等修饰。然而,实际招摇历代楼主都行迹诡谲、甚少露面,比起他们嚣张的行凶作风要神秘得多,不曾有几人能眼见为实。而有幸见识过庐山真面目的人,都没能活到有机会向外界描述。正是因此,招摇楼主的容貌脾性,便随众沸议,多年以来愈发扑朔迷离。即便如今已亲眼得见,她也很难将商辰跟招摇头头的形象联系到一处,总会有些恍惚。
再说商辰近日的表现有些古怪,几乎是整日整日地不见人影。伏芫发现,他除了傍晚那会儿到她这露面嘘寒问暖以外,人其实不怎么在府中久待,大抵是在忙于什么要事。她主动问起时,商辰也只是淡淡一笑,告诉她一切安好、不必挂心。这让她对招摇的神秘的行事准则有了更多好奇。
遥想在雷州时,商辰甚少在人前提及自己的家族亲眷。同门众师兄弟仅知他是京中人士,族中有长辈在朝中务职,默认他是官家弟子,起初大家明面上不说,心底多少是有点儿看不起的。谁能料到,离开天门数年之后,他年纪轻轻就能坐稳招摇楼的头把交椅?或许,这说明他本身就与招摇有裙带瓜葛,当年有意在模糊出身背景。天门是历史悠久的清明正派,在武林中素来享有美誉,倘若门中师长知晓他出身,定然容不得沙子,不会允他进门。
想到这层,伏芫又觉矛盾。许是她推测得太简单了。毕竟商辰是温道求点名领进门的。温道求何许人也?门中怪才、脾性乖张、我行我素,这样的人,说是在山下巡游期间偶然看中了商辰的天资,破例要将他收为高徒。苏掌门向来行事沉稳、心思缜密,在江湖上也颇具威望,便是纵容师弟的坚持,也真能被少年的雕虫小技轻易蒙混过去么……或许还有什么人在暗中助他。
伏芫反复回溯旧时记忆,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