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七 章
国舅爷家倒的很快。
仿佛一座华美的亭台楼阁,瞬间轰然倒塌。
当朝一品国公提告,大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本看似荒谬吹毛求疵的诬告,竟会牵涉出卖国大案。
铁证如山,国公府手里的是王国舅与戎狄来往贸易的书信,借由国家发兵缺粮之际,哄抬粮价的证据,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原先还和白国公作对的左相忽而也调转矛头,对准王家。
若只家事大臣们无论如何闹腾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事涉通敌叛国,动摇国本,皇帝断然不会轻判的。
这些年王家敛财的事情,大臣们有目共睹。只是外面在打仗,前线需要粮草军饷,圣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士农工商,出仕的大臣,面对手握重兵的武夫。都要掂量一下分量。任凭你有一百张嘴,也抵不过真刀真枪。
现在也该秋后算账的时候了,把王家养的这么肥,不就是等着这一刻的宰杀吗?
王良不知道发生什么,一夕之间自己亲爱的表姐忽而变了,姨夫也把父亲、叔叔、哥哥们都抓走,她自小以来想要嫁给表姐的美梦,顷刻破碎,像一缕散入黑夜的烟,如梦似幻,渐渐飘远。
灰飞烟灭。
王家成千的奴仆全部被充军,男子送去服苦役,女子充为军妓。
不过皇帝没有赶尽杀绝,王家是皇后的母家,王家的男丁一律收监,至于王家夫人和王良,被幽禁在一处小院里,供给吃食和几个奴婢服侍。
王良的衣服衣裳首饰太女都给她留下,尽数被送过来。
事到如今王良再穿这些华丽的衣裳又有何用?
悦己者,并不悦己,终归是无人再看了。
有人说从王家搬出金山银山,成吨的财宝,更有百姓闻之唾弃,王家敛财作恶,世人早已苦之。
赵翊表弟的态度十分冷淡,仿佛先前的温柔小意只待今日将王家推到,唯一的柔软大约是让叶予潜负责王家人安置。
王家夫人一气之下,抑郁成疾,叶予潜亲自请来太医看诊,王良见他过来,红着一双眼睛,小脸又消瘦不少,拽着他的衣摆,仰着头可怜巴巴问:
“叶侍卫,是表姐让你来的吗?”
叶予潜怔住,不知如何答话。可怜的小阿良,那是帝王之心,冷硬如磐石,不是穿几件漂亮衣裳,再撒几次娇,就能捂化的。
最后叶予潜,还是选择告诉他残酷的真相。
“太女命臣安置你和夫人,但夫人生病,延医问药,太女并不知情。”
王良黯淡好些时日的眸子一瞬间亮了,忽而,握着粉拳抱在胸口,自欺欺人的微笑道:
“表姐你来照管我们,肯定怕有人欺负我,她心里还是有阿良的!”
装睡的人永远也叫不醒,叶予潜也只能由他去,不然这样下去,若是不给他留一丝微茫的希望,王良这个小身板,不知道撑得住撑不住。
叶予潜离开王家,回太女的含光殿复命,路上却遇到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
韩将军家的女儿韩潇潇竟然换防回来了?
他没听见宫里面有调动的消息。
王家一倒,朝廷动荡,许多和国舅沆瀣一气的大臣们都跟鹌鹑一样,悄悄的缩着脖子,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叶予潜回到家中,过到妹妹的院子,老远就听见叶丹丹还在咳嗽,一阵又一阵,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她自从落水留下肺疾之后,人越发消瘦。
若不是得病,往常这个时候,叶丹丹该和叶盈盈一起迎接哥哥。
空气你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王家倒了,白芙死了,叶予潜心里并不开心。
他明白害人的未必是王家,但皇帝和皇太女赵翊需要作恶者是王家人。
白芙之死也并非是为叶家女讨公道,只是让白国公告状的引子。
可惜他现在找不到证,也没有任何线索。纵使找到证据,妹妹痼疾已成,又不能恢复健康。
早知如此,他定会拦住一双小妹,不去徐家花园。
看那计划周密的样子,妹妹们躲得过那一日,又岂能躲得过下一回。
他真没用!
白家更受重用,可怜白芙,成了家族向上一步的垫脚石。
这次韩家回来的日子十分微妙,京城上下像是笼上了一层霾,日子一日又一日慢慢滑过夏日。
叶予潜作为近臣,早已察觉太女的不对头。
王家倒台之后,太女赵翊并不那么的开心。
“舅父和舅母待我不差,幼时我曾得过一场重病,舅舅为了送药,策马三日不歇。”
她说这话的时候,方才结束一场床上的酣战,泛着潮气的指尖轻轻勾勒着叶予潜精致的锁骨。
眼中带了几分孺慕之情,但处死王家人手起刀落不见手软。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