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
你彦哥哥对你好不好啊?”陆夫人又问道。
“彦哥哥对浣儿很好,浣儿最喜欢的花灯、竹蜻蜓、还有兔爷儿都是彦哥哥给的。”
“那你喜不喜欢彦哥哥,长大以后嫁给彦儿好不好?”陆夫人半逗弄半认真地问眼前这个不过刚满七岁的小孩子。
“嗯,浣儿喜欢彦哥哥,浣儿长大以后要嫁给彦哥哥。”
“哈哈哈,这孩子。”
又是其乐融融的一阵笑声。
脑中回忆的画面自此定格,章予浣仿佛重新回到十五年前那个热热闹闹的生辰宴。她的灵魂好像被抽离出来,立在亭前,用目光将每一张怀念的模糊面孔一一仔仔细细地临摹过、再将他们牢牢刻在心里。
多么美好的一片景象啊,可谁又能想到,还不过一个月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冰冷的牌位。“君埋泉下泥销骨”,只剩下记忆里脸都辨不清的音容,再也不会露出这么动人的笑容。
明明是个暑月,可这渐盈凸月散着寒凉的光,连着这月色下的墨空也是凉的。
“今日这月色真是不错,伴着荷香这亭子倒是个好去处。”
墨颀不知何时出现在亭子外,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瓷制酒杯往身前一摆,缓缓地踏上了石阶,“可否容在下讨杯酒喝?我自己带了酒盅。”
章予浣低低地笑了一声,神色倦怠,墨颀自顾坐在她旁边,拿起酒坛子给二人面前的酒碗、酒盅一一斟满。
要说这世上有一个人,能让她与其相处时完全放松,不用担心行事莽撞在外人面前露了馅,也不必忧心说错话引人怀疑,那这个人必是墨颀。
像是都清楚对方心里想得是什么,两人都默契地不提,提杯饮酒。
“夏日的晴夜不都是这副模样吗?怎么?你是有多忙,从前没仔细瞧过吗?”
“哈哈哈,忙怎么及得过章大人,成日里披星戴月,大好的夜景都被你赏了去,得了多少的便宜。”
又一杯清酒下肚,“其实你心中所想也该教他知晓,端了这许多年的悔早该真正放下,不然人会被压垮的。”
章予浣木然地盯着这亭边满池皎皎无瑕的芙蕖,晃了晃手中的瓷碗,“若自己也没理出个头绪,又怎么能教旁人知晓呢?”
月明星稀,荷影酒香,渐渐清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