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

“瞧瞧我这新进的扇子，不错吧？”魏谨骁坐在茶桌旁，朝贺圻明显摆着自己手里绘着素色桃花的折扇。

“嗯，不错。”他漠不关心答。

“这是我这月同平江府的花魁林娘赌棋赢的，林娘亲手绘的，美人相赠，羡慕吧？”

贺圻明哼了一声，“是不是你讲我去倚翠楼的事告诉盈罗的？我同你说过，我是帮着章予浣去查案子的。”

魏谨骁眼睛眯了眯，没答话。

“你不分青红皂白，让那不明事理的丫头在大街上瞎吵，害我丢了人。”

“哈，贺大人这官做了没多久，气性倒是越来越大了，这算是‘官威’吗？”魏谨骁笑着调侃他。

他犹豫了片刻，开了口，“我正愁着，怎么才能调个职，这大理寺我实在是……”

“哦？”他的反应直把魏谨骁八卦的瘾头勾了上来。

“你可知前些日子关中节度使新纳了房妾？”贺圻明抬手一口气灌下一杯茶水，径自说道。

“你怎么也学长舌妇人谈论人家宅院里的事？还是这事与你也有关？”魏谨骁露出好奇又戏谑的表情。

“是那个章予浣，我不过同吴家三姑娘偶遇上，随口攀谈了几句被她撞见，她便去了常府叫她姑母上吴家提了亲。”

魏谨骁闻言一脸好笑，“哈哈哈，这是为了你‘争风吃醋’吗？想不到章家小姐竟是这么个人。”

“像她这般行事全然不顾及旁人、肆意妄为的人，我没见过第二个，当真是不可理喻！”

“啊哈，你怎知吴家姑娘不喜这桩婚事？莫不是她已对你表露了心迹，亦或是你二人早已私、定、终、身？”魏谨骁嘲弄般地笑着，毫不掩饰地揶揄道。

“休要胡说！”他哼了一声，“你怎么同她说一样的话？世家出来的才女，本就该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如今吴姑娘嫁于人做妾怎么欢喜？我就这么累及她终身，叫我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又饮了杯茶水，他继续说道，“不过怎么就这么巧，过了没两天，吴家获罪，妻妾子女通通流放岭南，吴姑娘倒因为她的无意之举逃过一劫，我虽怨恨章三，偏生还不能发作。”

“有趣。”魏谨骁轻轻挑了挑眉，“这有意还是无意，可不是你说了便算的。我可听说，弹劾吴帛希的正是吏部尚书。”

有意为之？章冠清是吏部尚书，弹劾的折子也出自他手；吴楚莹嫁入常府不过两日，吴府就被大理寺查抄，而查抄吴府的正是大理寺正──章予浣……怎么会这么巧？

“你是说，她是为了保吴楚莹才这么做的？”

他语气有些急切，而魏谨骁看上去却很无辜，狡黠地眨了眨眼，“我有这么说过吗？”

是了，章予浣一直给他一种虚伪又不着调地感觉，可在大理寺任职，她心里无疑是对于善恶有着基本分辨的，实在做不出因为两句话就去为难一个女子的事，那么，真的是他误会她了吗？

“她一贯乖张，你又怎知她不是刻意为难人，而是行好事？”

魏谨骁不答，反问他，“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有趣吗？”不等贺圻明搭话，魏谨骁自顾说，“就是看似言行恣意，实则心中揣着事儿的人。”

“心中揣着事儿？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不然你以为她为何到了如今年纪还不成亲？”

“嗯？”贺圻明微微蹙起了眉，他这装模作样故作高深的样子实在讨人厌。

“章家小姐可是个神秘的人物，从前不少人知晓章家有个小女儿，却很少有人见过她。”

“怎么说？”贺圻明继续问道。

“自打圣上登基以来，一直对章家多有照拂，别人纵使心里妒忌，可表面功夫都下得足足的。后来章冠清中了探花，更是有不少人上赶着吹捧、巴结。”他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那时章家小姐刚刚及笄，上京城里不少夫人都为自家年纪相仿又未婚配的少爷去章家提亲，连我娘也去凑了这个热闹。”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事儿，直到大哥告诉我在那众多官宦子弟中最门当户对的便是我，此事十拿九稳时，我才知道我娘竟要我娶一个压根没见过的人。我当然不肯干，就跑过去跟我爹娘大闹了一场，到了离家出走的下场。”他脸上的神情略带得意，“我爹娘没办法，只好随了我，打消了念头。”

说着说着，他开始感慨起来，“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若不是因为这事儿，我也不知能否过上像现在这般不受管束的日子。”

贺圻明有些不耐烦，心道谁要听你的故事？

看出他的想法，魏谨骁笑了一下，“哈哈，急什么，故事得慢慢讲才有趣。”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人家早以年纪尚小及要多陪伴照顾生病的兄长两年为由拒了我娘下的聘。后来再听到她的消息，竟是入了仕，再往后嘛，自她在大庭广众下‘慷慨解囊’买了个流落街头的俊俏公子回府，”轻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