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
数障眼法和夸张外围阵法所遮蔽和保护的区域,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凭空被抹去了。
小小仓库里安静又黑暗,连头顶的蜘蛛,墙边的灰尘都仿佛窸窣有声。一个大活人站在那,盯着眼前被毁坏了的阵法,满头的冷汗几乎是瞬间渗了出来,打湿了里衣。
……
又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城外兴安观的后院,两名貌不惊人身着黑衣的缺满修士从空中接住飞来的鸽子。他们面色凝重,不知城中发生了何事才启动了飞鸽传书这一最传统也最保险的传信方法。两人将飞鸽脚下的书信取出,展开阅读,神情迅速凝重。
“竟然有人发现了我们布置的阵法!”其中身量稍矮的消瘦男子皱眉,眼神凝重。
“不,先不要紧张。这人抹除了阵法,却没有通报枢密院,想来并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另一名身材略高的男子也在紧张中分析道,“他为什么不通报枢密院?难道真如他们推测,背后还有一股势力在支持我们?”
“如果真的支持我们,就不该抹去这阵法上的纹路。”瘦小男子嘶了一声,“这可是我们宣告自己的机会,让安平城中的贵人知道害怕,能让我们日后行动轻易些,城中的兄弟们也能好过。”
“说不定这是那人觉得在乞巧节制造爆炸有伤天和呢。”那高壮的男人摇摇头,“你知道,上面对这次的行动本就有些不情愿,只是被军师说服了罢了。连我们自己人都能内部有意见的行动,外人觉得不合适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周公子就是太心善仁慈了。”瘦小男子有些不以为意,“到底是大家出身的大少爷,哪里懂得我们缺满的苦楚。我们的行动幸亏有军师主事。”
高壮男子有一阵没说话。
当瘦小男子诧异地看向他的时候,这人才犹豫地向同伴开口:“你说……我们在乞巧这一天,安平的街道上制造爆炸,真的能让贵族恐惧,人们敬畏,得到更多人投奔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瘦小男子不以为意地答道,“这些贵族欺压我们惯了,不给他们点颜色尝尝,他们还当我们归元圣军是随便搓圆捏扁的面团呢。之前圣军弱小也就罢了,如今得了青囊书,又由军师改正了那书的缺点,我们缺满的功法得到补全,还像从前那样唯唯诺诺怎么行。”
“要我说啊,早该这样轰轰烈烈干一场。那些平民都是怕你狠怕你凶怕你不要命的,平时战战兢兢胆小地缩着,就算知道圣军是民心所向也不敢出来加入。如今他们见识到了我们的力量,绝对会迫不及待地加入我们的!”
高个男子皱眉想了一会。
他其实想说,如果是他,原本在安平城中好好地坐着住户,突然有一天被人炸死了孩子和爹妈,然后凶手告诉他自己很强大,他应该加入,并为此感到荣幸……
——不会吧?应该不会有人很心甘情愿吧?
他想,但终归没有说,从怀中拿出一面镜子来。
城中的消息已经传来,七夕节安平爆炸的事情确定失败。那么他就需要按照现实信息对圣军的总体情况进行汇报。既要汇报工作,也要汇报成果。
高个男子把宝镜摆了出来,放在小道观主屋的废弃柜子上面,对着它诚心诚意地跪下行了大礼。
那之后,他发动了宝镜背后的阵法。小小的铜镜发出光来,显示的却不是军师被黑布和阴影遮盖的面容,而是远在徐州的另外两位兄弟。
这宝镜的联络距离有限,军师远在东南方圣军大本营,要想联络军师还得这样通过中间各州府的联络点,颇为麻烦。
徐州的联络点接好了,再然后是宣州,之后是涂州。宝镜上的光华飞快流转,泛出幽深神秘的光泽。
最终,军师出现在了镜子另一端。
“今日行动如何?”军师问。
“向军师请罪,公主府行动很成功,乞巧行动失败了。”那高壮男子和瘦小男子都恭敬地跪了下来,“军师容禀,弟兄们按照计划发动了埋藏在安平城中各处的爆炸阵法,却不想那阵法已经被人提前破坏,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官军?枢密院?”军师皱眉,“弟兄们没被发现?都安全吧?”
“都安全。”高个男子答道,“这正是奇怪的地方,那些阵法虽然被破坏,但却并没有人埋伏在阵法附近。安平的兄弟们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却还没见到埋伏的人,想来是确实没人埋伏。我们也不知那人是敌是友,还请军师指点。”
“是仙尊。”镜子那边的军师几乎没怎么犹豫。
高壮男子大为惊讶:“啊?怎么会?可是白日里长公主府的事仙尊也是知情的,他还出手帮助我们掩盖踪迹了。”
“仙尊不愿见到无辜者流血。”军师说道,“长公主府的事他知情不代表乞巧的行动他也乐意……不好!!快断开传讯!”
已经晚了,一片金色的光晕骤然在稀薄寒冷的空气中出现,照亮了这狭小黑暗的偏房。金发红衣的男子从光晕中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