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秋风多寂寥。
江韫不知自己是如何从青梧院出来,又是怎么出了国子监,坐上马车回了江府。
夏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一直到江府。
江韫不悲不喜,面上瞧不出什么来。夏明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趣事,原想着是想让她露出些笑容来,谁知她说的口干舌燥了,江韫仍充耳不闻。
她忧心忡忡的携着她的手到了枫泊院,江韫一改先前失魂落魄的模样,朝她笑了笑,“明儿,你回去吧,我这便回去歇着。”
夏明说自己再陪一会儿,江韫却摇头拒绝,她抽出自己的腕子,说自己有些困了,“我回去歇会儿,便不再留你,你且安心回去,不必担心我。”
夏明拗不过她,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谁知才几步路的事,忽然听得一声闷响。
江韫竟是摔倒在地!
夏明心下大骇,立马转身拔步朝她去,“韫儿,你怎么了?”
她将江韫揽进怀中,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千不该万不该,自己带着江韫亲自去瞧了那一幕。
夏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枫泊院的丫鬟瞧见了,惊呼一声,很快便呼啦啦的聚了一院子的人。
秋画秋月闻声而来,秋月将郡主打横抱起,一路疾行放她到拔步床上,两人手底下麻利的指挥着院里的人,从容不迫。
“去打些温水过来,将郡主的外衣褪了,你去让厨房的人抬些水过来。”秋画手下指了几个人,又转过去指了下边上的小丫鬟,“你速速去请府医过来!”
话音落,床帐里传来闷闷一声。
“别去。”
江韫又重复了一遍,“别去叫府医,方才是我有些困了,这才没注意脚下,我没事,不必惊扰的府中他人。”
夏明握着她的手,有些不放心的说,“叫府医看看总归是要放心些。”
江韫摇头,翻身朝着里面,将背影留给她,“我睡会儿就好了。”
夏明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悄悄的退了出去。
江韫这一觉,便一直到了夜里,她没有做任何梦,醒来时周遭一片漆黑,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动了动,忽觉身上被子压的喘不过气来,江韫侧首,借着窗外月色,这才瞧见榻边趴着一个睡着的人。
是夏明。
她怔愣片刻,霎时间白日里的一切悉数涌入脑海。
江韫闭了闭眼,压下眼眶里的泪水,只是心底的委屈怎么都憋不住,哭腔便泄了出来。
夏明本就睡得不踏实,这会儿便醒来,她携着江韫的手,轻声说:“好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晚膳没用,这会儿该是饿了吧,我喊人将吃食拿进来。”
眼看着夏明要起身,江韫拉住她的袖子,糯声道:“我不饿,不想吃。”
“多少吃些,肚子里有东西了,才有力气去做旁的事。”夏明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江韫没再反驳。
好歹是吃了一些东西,江韫面色都好了许多,她又喊夏明来榻上,同她一起睡。
这夜过的很是漫长,江韫后半夜再也没能睡着。
自然是不知,傍晚褚昱来了枫泊院,吃了闭门羹。
秋画秋月不会将此事禀明与她,夏明嫌心烦,连褚昱这个名字都不想提。
翌日清晨。
夏明前脚才走,宫里便来了人,说是问郡主何时回去。
江韫谴人送话,说待自己半个时辰便好。
她没有什么要拿的,宫里的一切比起江府更要齐全。
江韫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人眉间几丝忧郁,眼睛稍肿,唇色发白的模样。
她强打起精神,让秋画秋月伺候着收拾好自己,这才往平宁院去。
打帘进去时,府中女眷都在,江韫同她们一一道别,窝在祖母怀里,几欲想说出自己同褚昱那荒唐的婚约一事。
最终看着老夫人低落的情绪,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
算了,还是别给她再添堵了。
老夫人一行将她送至府外。
晴空碧澈,万里无云,风裹挟着秋意刮在人的脸上。
江韫一步步走下朱门前长阶,府门外宫里派来的宫女侍卫在马车后候着。江韫扶着秋画的手上了马车,早有宫人将车帘掀起。
褚色齐胸襦裙在萧瑟的秋日里不免是道艳丽的色彩,江韫发髻上珠钗轻晃,她转过来朝她们笑。
梨涡深深,姝色娉婷。
“祖母,回去吧。”江韫进了马车,车帘一落,遮住所有的担忧与思念。
京城长街修的平整,马车里不会感到颠簸。
耳边喧闹声过后,便渐渐的安静下来。江韫晓得,这是快要进宫了。
宫墙厚重,宫道长的一眼望不到边。江韫在马车了歇了一晌,再次醒来,是秋画在外喊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