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脉相乘,一朝断了联系,那便彻底浅匿,不闻、不寻、不找,静等下一任上线现身,”冯帆将早先查出来的东西,如今一一呈上,“就连他们之中,大多也只知晓自己乃是为着‘大人’办事,但这大人到底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年岁几何、籍贯何处却是无一人知晓。”
“如今宫里的钉子被拔得七七八八,便只剩下宫外,”冯帆自身上取出一份舆图,道了失礼后,使喻氏与苏慕容来看,“这是一张新制的舆图,上面凡有标注,皆是圣上自登基以来,照着他的猜想彻查出来的东西。”
这张舆图与寻常舆图并不相同,一般舆图大多粗放,最多便是在舆图上标注各州县的名字,而后便再无其他,而舆图的地图上,则更详细一些,有山川湖泊之貌,此类舆图并不外示,其上绣有编号出处,一旦有失,那便是要人头落地的,更兼之除却长安,各地官府所存舆图却也大多都是一州之地又或是一县之地的舆图,远不及如今眼前的这一幅详细——
这不是一副舆图,而是一套套图。
大乾国界以草原、沙漠、戈壁、群岛、海洋为边,言谈间虽仍口称九州,然则如今多为代指,大乾州府之众,早已超出一手之数。而这副舆图上,除却划分州县之外,却是于各州、各县所在之处,又密密缝了地方舆图。
若只是粗略来看,不必将那缝制在夹层里的舆图展开,那这便是一张极为详细的大乾舆图,而若是需要何处地方细看,那边可于夹层中抽出内置缝制好的地方舆图,很是方便。
图上,已有人用稀释成灰色的颜料勾勒了数道线条,这些灰线浅淡而又缥缈,一不小心便可能错看了去,然而如今被人指出来,便不得不惹人在意。
而被冯帆指出来的地方,观其坊市分布,正是被描画出部分前朝的宫城:“海晏阁被人搬空,国库失窃,圣上于海晏阁手刃前任户部尚书蒋弥远,而后彻查……国库空虚,是以彻查之下,圣上斩了一批养大了胆子的螽蟫蟊蠹以充实国库。”
“那一段时间,莫说朝堂上清洗了一批人,便是前朝里的那些个禁卫、太监们,也都跟着清洗了一道,”冯帆点着那条灰线,“而后,便挖出来了这么一条路。”
喻氏与苏慕容静静听着,这事儿说来其实她们二人并不陌生,但他们一个身居后宫,一个身在钦州,只看得见这海面上巨浪滔天,却不曾想这背地里还有无数涡流。
却说卫信登基后,于海晏阁硬生生刮了那位前任户部尚书蒋弥远,而后朝中便刮起了肃清贪腐的飓风,将先帝所留下的那些个养大了胆子的贪官尽数发办,而后,便是廷尉司与刑部等一众彻查国库失银案,暗影卫也在里头插了一脚。
银子从国库里运出来,总得经了人手,那么大一笔银子,便是搬也不是一日半日便能搬空的——谁都知道能悄无声息搬空国库的人这等手脚到底有多可怖,而后也不知那些个人到底是收了打点亦或是当真实力不济,查来查去竟是不曾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刑部那厢指望不上,而后便是方正清回返长安,领着廷尉司一众与暗影卫一明一暗各自追查,这才迁出萝卜带出泥,前些日子硬生生撬出了那些个仍旧藏在长安未能转移出去的失银,接着便又是一场抄家之难。
满打满算,也就是这么个时候,他们才真真正正摸着了幕后主使的一丝衣角,砍了那人在长安城里的一条臂膀。
冯帆面色显得有些难看,眉头紧蹙,脸色黑沉:“再往下查,受到的阻力便多了,自长安至靖州,仅是这批银子过手之人,便不下于百千之数,除却大头流向靖州之外,另外还有流往汀州、嘉州、豫州、贺州的……天南地北,中间多有转手。”
“而这内里办事的人身份也杂,有攀着高官为妾的女子娘家兄弟的、有那码头上扛包卸货扛把子的、有那做花娘的、有那做拐子买卖的,还有那经营着书斋、玉器铺子的……从上到下,上至亲王府的采买奴才与朝廷的三品大员,下至贩夫走卒连带着那墙角屋檐下的乞儿,都有可能是他们的人。”
“这里面有的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有的只当做是寻常买卖交易,有的只是单纯为着几两银子便听令行事,多是些被抛出来乱人耳目的卒子,”冯帆一直少有在外露面,就是一直忙着查这些事,“直至前些日子,这才摸着了些脉络,圣上前头吩咐下来收网,还没来得及,后脚就……”
上首的喻氏别过脸,也跟着叹了一声:“是,这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这背后的桩桩件件,背后居然都是一个人呢?”
苏慕容则是起身,看着那张铺开后几乎从案上垂到地面的舆图,舆图上,浅灰色的线条自长安而出,而后一条条灰色纹路沿着南地州县,错综密布,如同一张欲要捕捉蚊蝇地蛛网一般布在大乾舆图之上。
苏慕容指尖沿着一条灰线而后渐渐移向远方另一处地方,眼底映着这么一张舆图的倒影:“可有查到幕后之人?”
冯帆嘴微动,只是不等他开口,便见苏慕容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是我昏了头了,你先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