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不小
沈娇娇兀的睁大了眼睛,杏眸怒瞪,狠狠拧了一把周逢的小臂:“阿丰!你是想害死我吗!”
她自知身份低微,在这靖安侯府更是最底端的存在,她所求的不过是多攒些银子补贴家用,为此她可以忍受各种各样的折磨。
她的脸颊被抓伤留印,她的玉手被踩踏红肿,她的手腕疼痛难忍,她都可以视若无睹。
靖安侯府侍妾众多,不是达官显贵家出身,也是琴艺舞艺十分惊艳的女子,她并没有一技之长,又家徒四壁,饥荒中爹爹竟是活活饿死,她入了靖安侯府才有银子养活弟弟。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一个馒头,一碗粥比金银首饰的价值高得多。
以朱艳为首的侍妾们对她处处为难,她可以不在乎,以清荷为首的侍妾们对她冷冷淡淡,她可以不放在心上,她本在这靖安侯府,就是人人都可以上来踩一脚的无用之人。
她也本该这样浑浑噩噩,在自己憧憬着的靖安侯的想象中落寞走进生命的终结,那位传闻中冷心冷面的靖安侯,是不会看上她这种小妾的。
可阿丰的出现将一切都打乱了。
“怎么?”周逢笑了笑,玩味的看了一眼朱艳,转过头对着沈娇娇扮了个鬼脸,“我猜对了!略略略!”
他看起来分明已经成年,却像个孩子似的逗人。
沈娇娇看着正做鬼脸的周逢,心下一紧,指尖紧紧捏着衣襟,掌心已经出了一层的薄汗,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朱艳,只见朱艳缓缓朝着这里走过来,眸光中带着几分冷意。
“哟!这不是我们沈娇娇藏的人吗?”
朱艳的声调高而尖,声音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院子,飞到整个靖安侯府,让所有人都听到似的,她的语气里带着不怀好意和明显的讽刺。
“你!”沈娇娇一听这话,整张脸都涨红了,在与朱艳对视的一刹那,松了劲,她垂眸看向地面,脊梁不自觉弯了下去。
朱艳站在沈娇娇面前,双手环胸,得意洋洋地笑了:“不错,现在知道乖乖站着不动手,看来上次的教训是足够的,毕竟已经及笄了,不能老是做没脑子的事情,对不对?”
她字字句句没有提那日沈娇娇扑身欲与她厮打,又字字句句都在提着沈娇娇的反击,她的抵抗变成笑话,就连护盾也沦为碎片。
朱艳乐于看到沈娇娇嗫喏着声音,绞着帕子,唯诺胆怯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似的,轻哼一声:“贱民就是贱民,更何况是逃荒的贱民,不知好歹,如今侯爷回京面圣,你却在这里和这小厮厮混,你还知不知道你是靖安侯府的妾室?”
沈娇娇越听越冷,全身上下的寒毛竖起来,她又怎会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那日东正房的事情,沈娇娇想起来还是心惊胆战,她怎会昏倒在地,在阿丰找的房间里睡了一晚,还穿着阿丰妹妹的衣服回来,简直荒唐。
周逢看到朱艳抬眸瞥了他一眼,轻启的红唇轻飘飘吐出一句话,对于女子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他眨了眨眼睛,眸中的困惑渐渐消散,眸底清明一片。
沈娇娇是靖安侯的妾室,她的行为举止就应该朝着靖安侯一人,而不是他这个小厮。
就像是母亲是父亲的正妻,就该为父亲操劳一生,就像孙姨娘是父亲的妾室,就该为父亲守身如玉。
沈娇娇的退避不仅是男女授受不亲,更是靖安侯府的妾的身份。
“沈娇娇,我劝你还是洁身自好,否则必会引火自焚!”朱艳缓缓走到沈娇娇的面前,看了一眼靖安侯,
沈娇娇的杏眸通红,紧紧捏着衣襟,她的指尖泛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朱艳却步步紧逼,一步不饶:“靖安侯冷心冷面,对侯府中的女人从来爱答不理,他又是战功赫赫,若是他入京面圣,看到自己的女人在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厮暧昧不清……”
朱艳越说越离谱,周逢愣神看着朱艳,想起沈娇娇告诉她朱艳是妾室中地位比较高的,曾经见过靖安侯,于是周逢便又仔仔细细在自己的大脑中搜索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每年的宫宴,他自边关而归,日日都是与兄弟们一起吃吃喝喝,府中的女眷他从不过问,只依稀记得有位女眷在宫宴上碰倒酒,染湿了他的衣袍,记忆中并不是朱艳的样子。
“你说靖安侯冷心冷面?”周逢的声音不大不小,好奇极了,“你很了解靖安侯吗?”
朱艳听到周逢这话,不由得张大嘴笑了起来,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屑道:“靖安侯从不轻易接近女人,尤其是像沈娇娇这样在侯府中的女人,在晚宴上我不小心碰到了侯爷的酒杯,染湿了侯爷的衣袍,那压迫感可是十足的,你觉得他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子暧昧行事吗?”
沈娇娇深深皱着眉,手指都交错到一起,泛白的指尖又开始变得粉嫩,她还是垂眸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好像要缩进影子里,面前的木桶中的水像是一面镜子,倒映出沈娇娇咬着唇边,极力隐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