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试探
炊烟袅袅的膳房内,靡音将熬制好的枇杷糖浆舀一勺在白瓷汤盅内,兑上些许温水化开,持着汤勺在瓷盅里轻搅。
门外等候多时的杜鹃捏着巾帕捂在鼻尖上,语气不难烦地道:“你好了没,老太太可等着呢。”
靡音不急不慢地将汤盅放在木托盘上道:“好了,杜鹃姐姐,可以走了。”
杜鹃领着一众上菜拎漆盒的奴仆洋洋洒洒地出了膳房,靡音跟在其后,向老太太的院子方向而去。
抄手游廊里,杜鹃扭着腰肢在前头带路,高昂着下巴一派神气十足,时不时拿眼角斜睨着身后埋头沉默走路的靡音,心里腹诽道:“不过一个粗鄙的丫头,老太太竟吩咐让她亲自送糖水过去,真是撞了狗运得主子赏识了,这丑陋不堪的长相,见主子也是污了主子的眼,一小小的糖水,看能新鲜个几天,哼。”
靡音不知杜鹃内心所想,前几日王妈妈被罚那事心有余悸,只寻思着自己这回亲自去给老太太送止咳糖水,别再遇见那冷酷不近人情的阎王世子便好。
堂内,沈老太太一大家子人说说笑笑话着家常,不多时,杜鹃带着仆人们进了厅堂,见到世子爷也在,强压面上的欢喜,嗓音也娇滴滴了几分:“老太太,奴婢来上菜了。”
老太太闻声从众人的笑谈中抬眸,一眼扫到了奴仆中的靡音,嗯了一声,话虽是答杜鹃,眼睛却是瞟向她身后低垂着首的布衣少女。
一众奴仆们上菜的上菜,靡音谨小慎微地端着托盘轻移莲步行至老太太跟前。
圆桌上,老太太坐在主位,身旁侧位坐着沈殿,靡音此时走到老太太面前,也相当于站在了沈殿的身后。
察觉到身后立着人儿,沈殿放下茶盏的手微顿,随即又若无其事般的拿起筷子夹着一片青菜,轻而缓地放在碟子里。
靡音轻柔动听的声音响起:“见过老太太,靡音来给您送糖水了。”
老太太保养姣好的面容慈眉一弯笑道:“原是你这丫头,病可好些了?”
靡音将汤盅递给老太太恭谨答道:“多谢老太太挂念,靡音身体已全好了,让老太太许久没喝到这糖水,真是靡音的罪过。”
老太太接过汤盅,手持瓷勺呷了几口道:“身子好了便好,小小年纪生病了便应立刻请大夫治,落了病根,可有你一辈子后悔的。”
靡音低眸垂首乖巧应道:“老太太说的是。”
老太太嘴角浅含笑意,边喝着糖水,边上下瞧着这丫头,虽说样貌差了点,但通身的气度却不卑不亢,清冷淡然,倒像是出自名门闺秀家的女儿,心内不由暗暗满意了几分。
桌上其他沈家人刚刚未察觉到沈殿的异样,老太太可是看得仔细,她毕竟是沈殿的亲娘,大儿的一举一动一停一顿,便能揣度出个七八分寓意,今日叫这靡音小丫头亲自前来送糖水,便是想试探大儿对她到底是何意。
“没来府上之前,家在何处啊。”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舀起糖水,一边浅尝着,一边询问着立在身前的靡音,仿佛闲聊家常一般,目光却似有若无地瞟着大儿的神色。
靡音娓娓道:“回老太太,奴婢之前溺河险些丧命,是干娘王妈妈在河边救了奴婢,醒来后,奴婢记不起大部分事情了,不知家在何处,也不知父母是何人。”
老太太闻言,面露同情道:“也是个可怜孩子,哪条河里溺水的。”
靡音回:“是城外不远处的安昌河。”
老太太若有所思点头:“安昌河。。。那上流通向宁陵,太康,老身记得一年前那几座县城好像发过大水,想必是那时家中遭了难溺了水吧。”
靡音轻声道:“应是吧,奴婢记不得了。”
她身侧的沈殿,挺直的背脊端坐如竹,手持瓷勺细细品尝着汤羹,动作十分缓慢优雅安静,仿佛那小小的一勺汤羹喝不完似的。
老太太抿了口糖水,复又问道:“今年多大了。”
靡音回:“约莫刚满十五罢。”
老太太淡笑道:“及笄了,可以嫁人了,可有心仪之人?”
靡音脸色一红讪讪道:“老太太说笑了,靡音初来府上,得干娘侯府的多加照拂,才有衣有食吃饱穿暖,现下只想好好报答这份恩情,未曾想过嫁人之事。”
老太太点点头:“是个懂事的丫头,言行有度,举止得体,老身刚刚见你端汤盅的小手细腻白嫩,不像常年做粗活的样子,想来未进府之前,应是哪户人家的小姐吧。”
靡音含笑未语,对于自己这副躯体的身世,她还真的是一点原主的记忆都没有,她也想知道自己是占了何人的身体。
桌上众人各吃各的,各聊各聊的,也未曾注意老太太与一小丫鬟的闲聊。
唯有沈殿吃的甚是安静,安静得与桌上谈笑的众人格格不入。
老太太喝完糖水,将汤盅递给靡音,佯装随意地望了沈殿一眼道:“世子夹不到桌那头的醋鱼和甜虾,丫头你过去给世子盛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