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细
光明正大?你我孤男寡女,深夜出来,形迹可疑,鬼鬼祟祟……我为官十年,一世英名,若被人发现岂不毁于一旦。”
喻观澜诧异地看着解少卿。她方才想的只是被颜员外发现了该如何应对,但却不曾想到解少卿的话上。
良久的沉默后,解归补充:“我家中上有六十老母,下有六岁小儿,另有二十六岁悍妻——”
“打住。”喻观澜示意解少卿闭嘴,抬脚跨了出去,说:“解少卿,这就是你心思狭隘了。”
解归:“愿闻其详。”
喻观澜紧紧盯着视野尽头快要消失的身影,幸而王宫前庭部分空旷开阔,能够望见的地方很远。她说:“你,四品鸿胪寺少卿,翰林出身,天子门生,官路坦途;我,陛下暂时钦封的昭国公,忝着脸自夸一句女中豪杰。”
喻观澜满面严肃,目不斜视:“我与你来北燕皆是为皇帝为天下为苍生,实乃大爱。颜员外深夜外出,在异国王宫行走,你我奉皇帝之命,彻查奸细一事,上承君命,下顺民意,怎会让你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解归:“……”
解少卿羞愧地低下了头。
喻观澜脚步微微加快了些,声音也轻了:“孤男寡女如何?孤男寡男,孤女寡女又如何?我们是为陛下做事,是为天下万民。莫说名声,纵然一身血肉,为了天下安宁说抛就抛又有何妨?”
解归被她这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恍然间好似回到了年少初中进士时那势必为民抛洒热血的时候。
他正欲开口,却被喻观澜伸手一拉,解归没有防备,肩膀撞上了坚实的墙壁。他双眉蹙起,却见喻观澜指了指不远处黑暗里的一个身影——那竟是阿祥!
阿祥一身黑衣,几乎隐匿在黑暗中,他并未察觉到这边的两人,而是脚步匆匆地朝前走去,没多久就闪出了视野内。
喻观澜绕出了墙后,看向阿祥离开地方向,若有所思:“跟颜大人是一个方向。”
进了四通八达的甬道,喻观澜依照着这几日四处乱转探寻连接上的地图,驾轻就熟地带着解归一路躲躲藏藏地跟在阿祥身后。好在阿祥不曾习武,五感也不甚敏锐,并未让二人被发现。
不知绕了多久,久到解少卿出现幻觉时,终于到了。出了甬道是另一番天地,这里喻观澜此前从未来过。
喻观澜看着阿祥径直进了其中一处宫殿,在角落里看见了焦躁不安的颜员外。她带着解少卿挑了个离颜员外不远不近的地方躲着。
北燕的冬日比大豫冷得多,才过一刻钟,天上竟又簌簌落了雪。喻观澜揉了揉近乎冻僵的手,呵了口气,解归正好附耳过来:“你说跟颜老头交易的是什么人?会不会就是这个阿祥?”
喻观澜看了眼已经原地来回踱步的颜员外,轻轻摇头:“不是。”
解归还欲再问,另一处宫殿却出来了个身影,皮肤黝黑,身形十分陌生,并非喻观澜有印象的那几个元烈月麾下大将,但细看之下,却又似乎隐隐带着熟悉。
只见那人走到了颜员外身前,颜员外急忙迎过去。风声在耳边呼啸着,无法听清二人的话。
喻观澜沉思片刻,转头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别乱走。”
解归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颜员外,忽然得了她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有些懵然:“你去哪?”
“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喻观澜丢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她刻意控住了自己的脚步声,感谢曾经训练过她的武师傅,让她身轻如燕。
喻观澜轻轻挪到了离角落更近的建筑旁,仔细倾听着。
颜员外:“将军何时见我?我们大人是诚心实意要跟大将军合作的,北燕历来骁勇善战,大将频出,将军英姿飒爽,勇猛无双,实乃当世枭雄。”
他似乎递了个什么东西过去,许是亲笔信,又许是特殊的信物。月光不见了踪迹,天色暗如黑纱蒙眼,喻观澜看不清他递了什么。
而那位北燕人看都不看一眼便揣进袖子里:“将军——”
话刚起了个头,他却猛地顿住,旋即转头低声喝道:“什么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