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细
元烈与诸位臣下商议了几日,恩威并施,让麾下文武大臣们再无人敢置喙,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大豫提出来的条件,甚至当场拿出舆图询问划多少,那爽快地动作看呆了好几个大豫文官。
还是解少卿表示要请示大豫皇帝,此事暂时不急。
喻观澜是最悠闲的人,没事就在王宫乱窜,去找阿祥闲聊,甚至一天在去往阿祥宫中的路上走失四次。再一次被无奈的阿祥领进寝宫,喻观澜连连道:“你们这王宫的路也太蜿蜒曲折了,我实在记不住,一时不察,就走错了。”
阿祥一边给她沏茶,一边道:“那为何不让奴隶带路呢?”
喻观澜以哀怨的眼神看回去:“第一个跟我走丢的,就是你们门口站着的那个奴隶。”
阿祥:“……”
他干笑两声,默不作声地给喻观澜倒了一杯茶,见她喝了,方才又道:“实在是劳烦你了。”
“你们王宫不会都是这种曲折的小路吧?”
阿祥犹豫了一瞬:“不知。我甚少去别的地方,来回的也只殿下的寝宫跟我的寝宫。”
喻观澜闻言了然,不再追问,而是走到了书柜前,看着书柜中摆放的医书,随意抽了一本,看着泛黄的书页笑道:“这些都是中原的医书,元烈月给你搞来这么多医书,想必也费了不少功夫。”
阿祥起身,行至她身旁:“嗯。公主待我很好。”
喻观澜看着书页若有所思。医书书页已经泛黄,显得很老旧,是常常翻动的,但却并不破,显而易见阿祥对这些医书十分爱惜。
她随意地把书册塞回原位:“公主已经答应和议,不日我将返军。想跟阿祥公子再见面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难是肯定的,难如登天是绝不至于的。
阿祥一怔,先是一喜,后又垂了眼,瞧着有几分落寞:“那就祝止水平步青云罢。日后得幸回到故土,我再去拜访你。”
他攥着袖子的指尖隐隐泛白,笑容也变得十分勉强:“……我怕是会不捣鼓吐了,也再没有脸面回去了。”
“不一定。”喻观澜从容不迫地看向他,“阿祥公子虽是大豫人,却做了公主殿下的面首。不知公子究竟算大豫人,还是北燕人呢?”
阿祥怔然地看向喻观澜,旋即意识到什么,默然长久,才答:“我是公主的人。”
喻观澜瞥了眼十余个守在殿外的奴隶,唇角轻扬,眼里闪过了然之色,未再发问。
回了院中,几名大臣已经在收拾行囊,预备回京了。大军在元烈月地盘外驻扎,但到城外还需几日时间。元烈月十分热情地留了几位使臣多待一阵子,并介绍了北燕的美酒美食,又让宫中设了宴会。
喻观澜没什么行囊,将衣裳简单地整了整,把剩下的那一张地图深深刻进脑子里后便烧了个干净,连灰都被撒到了屋外去,早随风扬了几千里了。
入夜后,喻观澜扔在揣摩阿祥今日的那句话,耳畔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凝神侧耳细听片刻,起身披了外衣,轻轻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打开的瞬间,一道人影恰好穿过,只一瞬便消失在视野中。
喻观澜将窗尽数推开。寒风凛凛刺骨,雪压枝头,苍茫的夜幕上挂着一弯新月。她换了一件厚实些的黑貂大氅,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往院外走去。
行至院门口,鼻尖是浅淡到几乎消散的丝丝幽香。
喻观澜正要上前,却冷不防被一只手臂扯了去。喻观澜心猛然一颤,一颗心霎时悬到了嗓子眼,就要抬手砸上那人的脸,在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时硬生生忍住:“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解归冲她眨眨眼,示意她噤声:“这颜老头是太后与徐家的人,太后和徐阁老决裂,大部分人都不曾再次择主,这老头子也是其中之一。”
“那你这是……”
解归理所当然道:“揪他狐狸尾巴。陛下特意叮嘱我看紧了颜员外,可算让我抓住机会了。”他吸了吸鼻子,此刻香气已经全然消散了,“那香气是他小老婆给他绣的香囊,头一天香得快把人熏晕了,后来才渐渐淡成正常范围内,待我们到了王宫,不凑近闻都闻不出了。”
喻观澜看着颜员外郎离去的背影:“你的意思是,他要通敌卖国了?”
解归冷哼一声,泠泠月光倾洒在二人身上,镀了一层浅淡的银辉:“是他身后的主子要做卖国贼了。只是不知是太后还是徐家的人?”
喻观澜沉吟片刻:“可能是徐阶的。太后还能沉住气,徐阶却是等不及了。他寿数快到了。”
话音落下后,二人久久未语。
深夜的王宫不见半个活物,院中的几位大臣们岁数都在四十以上,早早便睡下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跃跃欲试。
喻观澜当机立断:“走,跟上去看看。被发现了,也是光明正大。”
解少卿幽幽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