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一两

“枉为人父，那是你的孩子不是什么货物，”鲁炎手上力道加重，甚至听到了骨头挤压的声音。

“这世道卖孩子的千千万万，官府都不管，你瞎起什么哄？他是我儿子，我想卖就卖，你想要就买，买不起就不要挡路。”

牛多余都麻木了，他爹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少年心灰意冷的说：“谢谢你鲁猎户，我不用你帮了。”

就他爹这种人，谁来了也帮不了，这时代买卖人口是合法的，就连官府也管不了他。

“十五两银子，你要么把人给我，要么你们就别回去了。”

鲁炎，这一刻，他的话真的仿佛像一个阎王说出来的一样。

别回去了，很好理解，牛大疼得大喊，背上的人一下就掉到了地上，牛多余直接像水蛇般滑溜溜的躺在地上。

或许现在的鲁炎都能吓死人了，可他一点也不害怕。

见他没什么反应，鲁炎拽起二人就要把他们往林子里拖。

“爹，”牛大又疼又怕的喊：“答应他啊，他要杀了我们，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要哭了。

牛全也是疼的，又被银子迷昏了头，这下也挣扎着惊恐的去掰汉子擒着他的手：“十五两就十五两，你别乱来，杀人是要坐牢的。”

“谁知道是我杀的？”可怖男人此时真真是恐怖至极：“我改主意了，你们要是消失了，我1分钱都不用给。”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

“十一两，鲁炎，十一两，”在钱面前，命都威胁不到他牛全：“十一两我现在就把人和卖身契都给你。”

牛全就是在赌鲁炎不敢杀人，然而鲁炎也确实没想杀人，但是不代表他就不敢杀人。

“卖身契，”鲁炎放手，问人要卖身契。

牛全都不敢揉他的手，但愿没有伤到骨头，不然这点钱还要花钱看大夫冤不冤：“契书在家里，正好回你们村还在后头，可以从我们村过去，拿了契书就去你家拿银子。”

银子，在银子面前，他的儿子什么都不是。

“你怎么样了，”鲁炎扶起地上无力的人，又狠厉的回头问：“你们给他下药了。”

“只是些让人暂时没有精力的药，”牛大急忙解释：“晚点药劲过了就没事了。”

牛全一副全然无错的，自己被人欺负不满的凝视着丑陋可怖的汉子，要说他家小哥儿其实生得不错，他不是没见村里那些汉子看牛多余的眼神。

恨不得眼里能长出手了，虽然小哥儿不适合过日子，但也是稀罕玩意，谁不想玩玩。

要不是怕被发现后闹得太难堪，牛全甚至想过让牛多余在私下卖的。

牛多余身下全是石头和泥，鲁炎也没个轻重，他感觉自己没用力，结果一手就把人提了起来，他没感觉到这个小哥儿的重量。

牛多余蜡黄的脸上全是斑斓的泪痕，脸也脏兮兮的全是灰。

鲁炎放下人，怀里摸出来的是小哥儿之前给他的补丁手帕，汉子手帕往小哥儿脸上一盖，胡乱的给他撸了把脸，他自己就是那样擦脸的。

只是等他擦好，牛多余没有汉子手大的蜡黄的脸被搓得都红了，再用点力就该掉皮了吧！

(??-﹏-`；)

鲁炎收好手帕才发现，自己粗麻衣下摆被人揪住了，那力用得都要把自己手指给折断了。

“我背你可愿，”汉子也怕自己吓着他，

一听汉子这话，牛多余软塌塌的连连道：“好，”

着急得大有一种我有力气就自己爬你背上去架势。

鲁炎抓起小哥儿的只手，然后一转身另一只手轻轻一托人就背了起来。

笔直的汉子仿佛背上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人在往下滑，他托得更牢，微微弯背，这下牛多余正好能好好趴他背上。

小哥儿脑袋搭在男人的肩头，因为无力的原因，头跟着汉子走路的惯性一晃一晃的，乱蓬蓬的头发直扫着汉子耳朵，牛多余趴在他几乎烂了一半的这边脸。

一路上他都偏着头，以免碰到小哥儿。

牛家父子二人跟两个贼人一样跟在他们身后。

有几个村去镇上都会汇集到这条路上，有眼熟的还和牛全打招呼，牛老爹装出若无其事的跟人搭话。

牛多余见有人，直接就把脸埋进鲁猎户的背里，他可真恶心他们这家子人。

现在好了，还让鲁猎户白白花了十一两，就算他真的有，那么多银子也不知道攒了多久，就算是媳妇本也要不了这么多。

农家好点的姑凉也要不了怎么多，他听到过他娘他们说过这个的，以前他们看重了一个能干的好姑凉，说是那家要三两聘礼，因为不舍得这三两银子，所以他大哥才没娶成媳妇。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怪到了他的头上来，说是都怪他，他们才娶不了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