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曙光

沈巍的眼底隐隐开始有水光波动，赵云澜向他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仿佛把他的一整颗心都融在了这一笑里，温暖得让沈巍再也没法克制住自己的泪意，就那么当着赵心慈的面吸起了鼻子，却又怎么都舍不得挪开与赵云澜对视的目光，直到赵心慈咳嗽一声，背过身去，二人才匆忙停止了对视，齐齐看向赵心慈，听见他背对着他们道：

“如今若想救他，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把人送回到地星去，但地海两星之间的通道已然封闭，除非重新打开；一条是想办法改变夜尊的基因，将他变成海星人，那就不用担心他无法在这里生存了。”

沈巍和赵云澜凝神屏气地听着，待听到赵心慈说出那第二条路时，二人均是眼前一亮，赵云澜连忙问道：“您既肯这么说，那就是有办法的，对吗？没把握的事，您可是提都不会提的——”

背影相对的赵心慈似乎笑了笑，不知是不是赵云澜的这句问话带给了他些许“父子心意相通”的安慰，他再开口时的语气居然也温和了许多，而他说出的话，更是让沈巍和赵云澜瞬间看到了希望：

“据我所知，海星鉴的实验室最近取得了一项新成果，他们研发出的一款血清，可以实现地海两星人类基因的转换，尽管这项课题是在很久以前申报的，目的是为了对抗地星人的入侵，现在战争既然已经结束，实验成果也就没了实战意义，但星督局的专家建议还是应该保存这项技术，以及研发出的血清成品，以备不时之需，也为海星人的发展多提供一重保障——所以，你们若想救夜尊，这条路倒是有可能行得通的。”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赵云澜握拳一挥，看看沈巍的脸上也透出了几分喜色，他便更加兴奋，忙追问他父亲那血清现在保存于何处，可一听赵心慈给出的答案，他的心却立刻沉了下去，那原本希望的曙光，竟霎时熄灭了大半！

“那几支血清被移交给了龙城大学的高精尖生物实验室保管，供他们科研与教学使用，而那实验室的负责人和血清的实际保管人，都是龙大校长。”

房间里一时静得针落可闻，不知过了多久，赵云澜终于第一个打破了这沉默：

“星督局……不便介入的么？您作为星督局局长，我是说，如果——”

“云澜，不要为难赵局长了。”

沈巍是第二个开口说话的人，而他那一声“云澜”登时又让赵云澜骨头酥了一多半，即使他马上便看出沈巍的脸色已然甚是难看，不过是骨子里的隐忍和体恤在撑着他仍替别人着想罢了，至于他自己有多辛苦，他又怎么会说？

“多谢您能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巍含笑向赵心慈道了谢，赵云澜正欲再说，便已听到赵心慈背对着他们，一半像在提醒，一半又像在解释地道：

“龙大校长有个孙女，小名叫佳佳的，出事前曾经是龙大生物工程系的本科在读生，你作为同专业的老师，一定教过她，对她也有印象的，是吧？”

赵心慈显然是在问沈巍，沈巍又垂下了头去，在赵云澜忧心的注视下，低声回答：

“是。”

“可惜在那场大战之前，她不幸被冒充你的身份混入龙大的夜尊杀害，当时目击那一幕的学生不明真相，还以为杀人的是你，警察局为此还全城通缉你来着，虽然最后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了你的清白，但是，人死终究不能复生了……”

赵心慈缓缓道来，而他的意思也已表达得足够清楚，沈巍拍了拍赵云澜握住他胳膊的手，上前半步，向赵心慈鞠了一躬，道：

“此事与您无关，我也不会让您出面去给校长施压，逼他挽救一个杀害了他孙女的凶手，我会自己去求他，不论结果如何——”

“沈巍……”

赵云澜将沈巍的胳膊抓得更紧了，沈巍笑着望向他，目光深情而凄楚。赵心慈没有回头，只对赵云澜说了句“你陪着沈巍吧，不必送我”，便步履匆匆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