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曙光

赵云澜收回了与林静对视的目光，满怀担心的将其转移至沈巍脸上，不出所料沈巍果然是沉静如山，连面部表情都没怎么变，就只是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赵云澜和林静，很温和地说了句：

“你们可不可以暂时回避一下，我想检查下他的全身……”

赵云澜看着沈巍那温柔如初的面容，心里只觉得难受，而面对沈巍的要求，他又如何不依？于是他便和林静退出了实验室，哪知道刚一出去，便看见大庆陪着赵心慈站在门外的走廊上，林静沉不住气，脱口便叫道：

“呀，赵局长，您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

赵心慈没有回答林静的问话，只将眼光扫向了一旁的赵云澜，赵云澜却毫不惊讶，吩咐大庆和林静先回办公室去，然后便问站在他眼前的男人：

“是你要来的，对吗？”

“没错。”

赵心慈沉声答道，又补充了一句：“我跟他说了，这件事我要亲自和你谈，所以他是不会出来打断的。”

“哦。”

赵云澜淡淡地应了一声，赵心慈向他身后的实验室看了一眼，问道：

“他们在里面吗？”

“在。”

赵云澜回答得理所应当，赵心慈又问他们在做什么，赵云澜仍旧是毫不掩饰地答：

“沈巍正在给他弟弟检查身体，他希望我们回避一下，我们就出来了。”

“夜尊没死。”

赵心慈用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赵云澜点点头，道：“是，没死。”

“自从大战结束以来，他一直都留在海星？”

“是的，我们把他安置在沈巍的家里了。”

“除了你们特调处外，再没人知道这事？”

“现在知情者要加上您一个了。”

赵心慈目光阴晴不定，嘴唇紧抿着，许久未发一言，显见心情不佳，不过他还真就没有大发雷霆，这倒让赵云澜始料未及了，本来他以为按照他父亲那眼里揉不得沙的性子，对于他们未向上级请示便私自藏匿夜尊之事，非得大动干戈一场不可，就是大义灭亲的事他也不是干不出来，之所以此刻他肯对他实话实说决不隐瞒，无非也是在赌，赌璋狮说过的他父亲已接受了他和沈巍的关系到底有无作用——万幸的是他赌赢了，因为赵心慈虽然拉着脸，但最终还是开了口，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

“夜尊怎么了？”

赵云澜的心里略略放松了一些，只是面上不表露出来，把夜尊的状况向他父亲一五一十地说了，赵心慈听罢，又足足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

“你去问问沈巍方便不方便，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进去和他谈谈。”

赵云澜对父亲的这个要求完全没有准备，不过这一次他选择相信父亲，相信他断不会对沈巍说些不该说的话，于是他去敲了敲实验室的门，待得到沈巍的许可后，方推门入内，只见沈巍已帮夜尊穿好了下裳，上身由于安了心电监护仪电极贴片的缘故而不能穿衣，他便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再看夜尊尽管在昏睡，但心跳呼吸还算规律，应当暂无危险，沈巍大概也可以放下心来了。而沈巍一见了他进来，便指了下夜尊的身体，主动说道：

“他全身上下都是伤痕，应该是被那反抗团的人打的，那时他的异能尚未觉醒，受了伤也就无法自愈，所以才会留下了那些伤痕，即便后来他觉醒了异能，也不能消除了。”

“沈巍……”

赵云澜望着沈巍那将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的脸，明知他内心一定巨浪滔天，却还要强装平静，一时间竟心痛到无话可对，口才一流如他，眼下也是说不出一句有用的安慰来，只能是同样隐藏好自己的心痛，尽量用最温柔、最体贴的口吻对他说话，告诉他自己的父亲来了，想见见他，不知他肯不肯？沈巍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了句不敢，快快有请，赵云澜便又开门请了他父亲进来，而他自己并没退出，也不打算退出，毕竟沈巍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父亲要和沈巍谈，也没必要背着他，这点觉悟，他相信父亲和沈巍也一定都有的。

赵心慈一进门便直奔实验台前，看了眼台上的夜尊，又看了眼神色平静向他问好的沈巍，声音低沉地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赵云澜暗叹父亲果然是单刀直入，决不废话，而沈巍的回答也同样简洁明了：

“我不能看着他死。”

“那你想过后果如何吗？”

赵心慈的语气依旧严肃而认真，沈巍的双眼中浮现起一抹黯然，过了好一阵子，才答道：

“不管后果如何，我都会自己承担的，决不牵连他人。”

“我陪你一起担！”

一直站在门口没吭声的赵云澜突然一步上前，开口叫道，沈巍和赵心慈俱是一怔，而他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又冲着沈巍说了四个字：

“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