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妖

遍。”

听到这里，江月之当即想到一个答案。

她幼年尚未失怙时，曾跟随爹爹迁任到淮安居住过一年，那地上的水渍她已嗅过，分明是海水味。

师父留给她的典册上记载，古时海上有一种妖极善吟唱，歌声可堪天籁，能搅乱渔民心神，将哀恸之情放大数倍，直至渔民不堪忍受，投海自尽而死。

可先不说此妖已久未现世，五竹镇分明坐落于内陆，距离最近的无涯海足足隔了三个郡县。海妖何以跨越迢迢千里，来到这不甚繁华的五竹镇作祟？

江月之还没来得及细想，身旁的赵勉忽然怔住：“又......来了，她又开始唱了......”

江月之脸色微变。

那歌声波诡至极，上一刻悠远缥缈似从天边传来，下一刻又像在耳畔低低浅吟，声线比绸缎还要柔美万分，却像是能在意识中掀起惊涛骇浪，几乎要震碎七魂六魄。

江月之恍惚一瞬，似乎又看到那滔天热焰之中，姜府上下被付之一炬，脚边俱是横陈的焦尸。她悲恸至极，差点身形不稳，脚下踉跄一步。

霎时间，一道明亮的剑光自她灵脉中嗖地飞贯而出，凌厉剑气划破眼前幻境，剑身铮铮作响，发出清脆嗡鸣，竟将那潮水般涌来的歌声逼退了一瞬。

江月之顿时如梦初醒，迅速驱动灵力镇住心神。待一线天飞回手中，她立刻足尖点地腾空而起，挽出一道漂亮的剑花，数道剑气如利箭般齐齐飞出，同时念道：“六丁七星，邪魔分形！”(注)

那海妖的歌声像是被生生掐住了一般立时消弭，下一刻，地面上化出长长水痕，还在不断往门口延伸，似乎试图逃离。

江月之轻巧落回地面，转头一看，赵勉已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她两指一捻，化出一道护灵符拍在他身上，随即飞快向门外追去。

水痕滑动的速度极快，江月之循着痕迹刚追至庭院，却有一道玄色身影从天而降，大喝一声：“妖物，还不速速现形！”话间，一道灭煞符被狠狠掷出。

只听一声惨叫，水痕化作青烟消散，地上现出一只半人半鲛的海妖，痛苦扭曲的脸上覆了张灭煞符，四肢还在抽搐挣扎。

江月之心道不好，连忙几步跃至海妖身旁，先念了个诀设下结界，又探手欲揭去它身上的灭煞符。

“哎，江家丫头，捣什么乱！”旁边忽然拦出一只黝黑的手按住她的动作，待江月之看清来人，神色不由得冷了几分。

来者黑脸粗脖，额前一对连眉杂毛丛生，正是五竹镇上横行多年，仅有半吊子水平却自诩道法高深的捉妖师莫闲。

眼见海妖马上就要身消魂散，江月之反手抽出一线天剑柄打在他手上，随后弹出一道剑气把灭煞符划破，海妖的呻.吟方才渐渐平息下来。

莫闲正吃痛，一看顿时怒不可遏：“你个臭丫头，竟敢出手打我！我好歹算你前辈，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他不由分说又扔出一张灭煞符，符纸碰到结界，却瞬间化作灰烬。

江月之收回一线天，淡淡道：“尊卑我分得清楚，那莫道长又能否分清先来后到呢？”

莫闲自知理亏，却仍咽不下这口气，索性厚着脸皮道：“是，我是想半路杀出来借机立个功德，怎么了？你一个连魂玉都没有的丫头，要这海妖何用？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等我踏入玄师境界，便记上你一功。”

每个捉妖师的境界由低至高可划分为童师、玄师、天师、元师，初入境界时会结出一块通体莹白的魂玉，随着境界提升，魂玉会分别呈现出朱红、绛紫、玄黑。

大多捉妖师一生只能停留在童师阶段，少数出类拔萃者可成为玄师，而当今世上的天师更是两只手数得过来。

至于元师，自靖朝开国数百年以来，只出现过绝无仅有的一人。

江月之望向莫闲腰间那块白里透红的魂玉，眸中浮起几分讥色：“也是，莫道长苦苦修行数十载，不惑之年却仍只是一名童师，想来定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我小小一名后辈的功德都眼巴巴地来夺。”

话毕，她懒得再理会莫闲，手疾眼快捏了个定身诀将他定住，蹲下身来望着海妖：“不能说话，但能听懂人言？”

海妖气息奄奄，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方才也听到了，这黑皮道士想杀你，但我却能留你一命。接下来，我问的每个问题你都务必老实回答，若是敢耍花样......”她指了指身旁吹胡子瞪眼一动不动的莫闲，“你的命我就送给他了，明白？”

海妖的身躯微不可见地一抖，又缓缓点头。

“你如何来的五竹镇，可是有心之人送你来的？”

海妖点头。

“那人的目标是做某件事？还是针对某个人？若是前者，点一下头，若是后者便点两下。”

海妖思考片刻，点了两下头。

“那人要针对的是赵勉？”

海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