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顾倾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了斐然酒家的一楼。
他靠在楼梯后面的一处角落里,听他们正在讲着“扬州城莫府一朝倾覆,莫以浅凄惨落崖”的故事。
顾倾记得那天,他去到了圹缚崖底,想为莫晚收尸,然而他找了三天三夜,只寻到一片狼藉与鲜血。后来,阿兄将他带回家,与他说:世间本就如此,总有分分合合,然有些时候,一旦分开了将是永别,是我们必然经历的一些成长。可离忧你要记住,只要你记得她,那她便是活着。
接着,没过多久,阿兄也消失了。他也不明白兄长为何会消失,问了许许多多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悲伤地回他:不知,真的不知。
顾倾抱着续缘仙剑,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见到莫晚听到自己落崖之后,竟与这儿的一众听众一起拍手叫好,似乎在她看来不是在讲她的故事一般。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竟将你的骄傲都磨没了。”顾倾低声呢喃,“若是你以前的性格,是不是早就掀桌子了?”
“你在说谁呢?”存善站在楼梯上,双手扒着木栏,将半个身子往楼梯后头一倾。单纯清明的双眸落在看似遗世独立却被阴暗裹挟的顾倾,然后从楼梯上绕下,跑到了顾倾跟前,继续说着:
“方才我与你说了以浅的死因,不如现在你与我说说以浅从前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她?嚣张跋扈,纨绔子弟,多管闲事……”顾倾注视着莫晚,一字一句说着。
“与她现在可真是不一样。”存善同样是看向莫晚,说:“现在的她,一穷二白,胆小怕事,谨小慎微,爱看热闹。”
顾倾抿唇,面上冷漠依旧。
存善便接着问起:“看仙家你一身仙气,性格与以浅全然不同,你又为何会对以浅这般上心呢?”
他见顾倾还是不回答,心大问起:“难不成,仙家你知晓以浅是个女子,你喜欢她?”
喜欢?
顾倾冷漠淡然的面上旋即出现一丝古怪的表情,紧接着他将手里的续缘仙剑用拇指将剑柄一拨,“唰”的一声,露出里头有着月光般华彩的剑刃,“以浅可否与你说过……”
存善不解,“说过什么?”
“东锦顾家续缘仙剑,乃是用仙人脊骨与天外飞石冶炼而成,专杀世间邪祟妖孽。”顾倾语气不急不缓,慢慢讲着。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无形压迫还有杀气,使得存善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揉了揉双臂上兀然而起的战栗,“我,我开玩笑的。”
顾倾眸子缓缓一抬,清冷的盯着存善,将拇指一松,剑瞬间回鞘。
存善感受到方才的气息没了,长长舒了一口气,往一旁轻轻一靠,抬眸又见到顾倾冷漠不知是不是在生气的模样,欲哭无泪,暗暗骂自己干嘛惹事。
为了缓解凝重的气氛,他只能没话找话,问起:“你们在昆仑山是怎么相遇的?”
这次,顾倾有问必答,兴许是他太久没与人说起这段往事了吧——
……
六年前,烟花三月,初登昆仑。
“以浅,我们什么时候下手?”手里捏着扇子的萧犹盯着前方与他同龄的白衫少年独自一人与一只狼妖缠斗不分伯仲,便与身边的好友问起。
喜着一席墨衫,宽袖上总是绣满精细梅花的莫晚用她那双含珠带露的眸子盯着白衣少年叹气道:“那家伙一看就是保存实力,狼妖啊,打不过他。”
“是真的么表哥?”青州城温玉山上的小姑娘温心珠揪着自己的衣袖,怯生生地与莫晚蹲在一处灌木底下,慢慢吞吞地问起。
“相信以浅表弟。”回答温心珠的不是莫晚,而是在她另一边的兄长温业渠,“以浅表弟不管做什么都是有他的理由。”
“切,你只是盲目相信这个家伙而已。”萧犹无奈说着。
“萧自在,你什么意思啊,我表哥站我这边有什么问题。”萧犹,字自在,莫晚总是喜欢唤他为萧自在。
在几人一言一语说个不停时,身着白衫如似仙人般遗世独立的少年早已解决了这只狼妖,落地后站在挡着他们的灌木面前,冷漠地盯着他们。
几人,尤其是莫晚极其厚脸皮,挠着插满树枝落叶的脑袋,讨巧的与这为遗世独立的少年自我介绍道:“兄台你好,我姓莫,名晚,字以浅。”
莫晚,莫以浅——
少年一听莫晚自报家门,面无表情脚尖一点离开了。
……
离开了?
离开了!!
那家伙就这样离开了?!
……
“他谁啊!什么意思啊!是我扬州城莫家名号不够响亮么!”莫晚见状暴跳如雷,若不是萧犹按着她,她怕是要提起她的霜花剑去和这人对上几招吧。
“很响亮很响亮,你们莫家尤其是你莫晚的名号,很响亮。”萧犹连连说着。
“别拦着我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