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入夜,清冷的晚风散去了窗棂外的一丝暖意,萧颦捧了一册杂书坐在灯下,手中捏着烟斗看得认真。
“殿下,该歇息了。”
铺好了被褥的彩衣从内殿走来,迎着一豆烛火停在了萧颦面前。
“好,我看完了便去,今日劳累,你先回去歇着吧。”
她抬眸吩咐了一句,吐了口薄烟目光又落在了眼下一行文字之上。
彩衣暗叹了一声,瞧着面前人那入迷的模样未再多言,只是颔首退去又默默地关好了大门。
夜冷凄清,一缕微风荡漾,浮动着跳动的烛火在窗前洒下一阵光晕流转。
萧颦捧着书看得入迷,恍惚间似是听到了门扉摇动的声音,以为是去而又返的彩衣,她不甚在意地翻过一页书册幽幽地启唇问道:
“可是又忘了什么啊?”
寂静拂过,竟是未有听见应答之声传入耳畔。
萧颦蹙眉微顿,正想抬眸一探究竟时却觉指尖一松,手中烟袋竟是叫人生生夺了过去。
“啧,大胆。”
她不由分说地抬起眼眸,入目之间却见一抹红色身影伴着烛光映入眼帘。
金线走纹的麒麟瑞兽在那原本昏黄的光晕下栩栩如生,映衬着面前那人如柏之姿,玉树临风。
“哟,李督公来啦。”
萧颦笑道,阖上手畔书册,饶有兴致地靠上身侧软枕眸光懒懒地上下打量着他。
“啧啧啧,你还别说,原先没察觉,今日一见,这麒麟服套在你身上怎就这般的养眼?”
她调笑道,噙着狡黠的目光一寸寸地自那嫣红直身上缓缓略过。
李璟多有无奈地叹了口气,捏着手中烟袋向后一扔,铜管落地,清脆的响声砸在灰青砖石上瞬间散成两段。
抬眸而去,却见他眼中早已无了白日时那阴鹜狠厉之色,转而变得温和缱绻,似有万般柔情的样子看着面前的人。
“你干嘛给我摔了啊,好好的东西,我才得了没几日。”
萧颦抱怨道,但并未有甚责怪,只是眯着一双凤眼半倚半靠在那软榻上懒懒地扬了扬下巴。
“殿下何时养了这毛病?”
李璟不满道,俊眉微蹙地看着她。
“有些时日了。”
萧颦答道,把玩着指尖的一缕墨发眸光微动地说:
“深宫多寂寥,你走了之后就用上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时日久了易患喉疾,殿下借了吧。”
李璟不由分说道,顺势又搭上她伸来的玉指,提了衣袍一同坐在了那烛光之下。
“都一个多月了,怎么?想起我了?”
萧颦挑着眉毛看着他,手指在他的掌心动啊动,松了发髻搭在颊间衬着那朱唇嫣红,眸光旖旎。
“殿下心中不明白?”
李璟反问,似有无奈地勾了唇角说:
“今日四公主寿宴后,太子殿下未回东宫,却去了坤宁殿寻了皇后殿下。”
“有何稀奇?皇后是他母后,太子前去请安有罢了,不妥?”
萧颦撑起了身子道,眼尾红痣嫣红似火,迎着旁侧灯烛明明灭灭。
“殿下,预备好了?”
李璟顿道,捏了捏搭在掌心中的纤纤玉指既而又说:
“司礼监宦官与内阁状似盟友,但实则多年下来嫌隙已生,内阁权贵想要荫泽子孙千秋万代,但又不想当那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便只得以外戚之身把持前朝,可显然,司礼监这群却全然没这个顾及。”
他语气稍缓,听着耳侧燃爆的灯油神色依旧。
萧颦颔了颔首,瞧了一眼窗外夜空寂静如死,转闪过一抹眸光隐晦,好似那潜伏于丛林深处的恶狼。
“宦官嘛,能有什么后顾之忧?不过是仰仗着上头鼻息过活,一朝尝到高高在上的滋味,哪里就舍得放手?况且他们生在内宫,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事儿没人比他们更顺手了。”
萧颦思虑道,沉吟半晌似又想到了什么地看向一旁的李璟,树影映着薄光透入窗台斑驳地撒在那张丰神俊逸的面庞上,萧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下倏得一紧,猛得将人拉来了自己面前。
“怎么?督公大人是要打圣上的主意了?”
萧颦挑眉道,抬手抚着那尽在咫尺的俊颜笑得放肆而妖冶。
“顺势而为罢了,是司礼监想把主意打到圣上身上,奴婢不过是按照那老祖宗的吩咐办事而已。”
李璟轻声道,撑着软榻凑近了身子,看着面前那美得不可方物的双眸神色渐深。
“哦?他们想怎样?父皇年纪可不轻了,这傀儡当得年月也不少了,立了太子,皇后又是出自首辅之家,怎么算也该是与前朝权贵关系更甚,怎么?他们是想再扶一个小的?”
萧颦转了转眼睛道,李璟不置可否,笑着从她身上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