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
的确是落魄了,可她亦非那柔柔弱弱的公主,可由着他人随意践踏。
“诶呦,六妹妹这是作何呀,姐姐我怎能收你的礼啊,快拿好快拿好,姐姐如今已经知道……”
“姐姐不收,怕不是瞧不起妹妹了?”
萧颦浅笑,截断了萧姝的话头道,眼眸低垂时,轻盈的羽睫亦跟在眼下晕出一层淡淡的薄影,柔柔弱弱地勾起唇角,她瞧着萧姝,无辜的眼眸中透过一抹寒意。
“哎呦,妹妹说什么呢,又跟姐姐见外了不是?”
萧姝急忙上前道,迎着萧颦眸光之中的晦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萧颦掩唇失笑,扬起脸时却是那满目的灿烂与恶寒交汇相融,在那春日暖阳下,竟是让人没来由得地打起了一阵寒颤。
“没跟姐姐见外呀,就是……”
“太子殿下到!”
话音未落时,一抹明黄之色映着光晕下的蟠龙缠云,蓦然闯入了那碧水绿青之中。
萧颦转而回眸,随着熟悉而浑厚的嗓音悄然退去了一边,一缕暗色倏而闪过,她抬眸瞧了一眼人前那抹身影面色微沉。
“太子殿下安。”
一众贵女颔首示礼道,侧着身子为面前之人让出一条窄道。
“免礼。”
太子萧元暨含笑道,星眸扫过眼前盛景却是向着刻意隐在旁侧的萧颦缓缓而来。
“小六身子好些了?”
他轻声问道,眸光似水,旁若无人。
“谢皇兄关怀,颦已然大好。”
萧颦颔首回道,复了那乖巧温婉,可嗓音中却是隐隐露了半分疏离。
萧元暨随即点头,和煦温柔的目光中亦是跟着闪过一抹异样,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唇,只是最终却仅退后了一步默默敛去了神色地说:
“如此便好。”
萧颦垂眸,恍若未见地含笑示礼,神色微扬间偶然瞥见了那立于萧元暨身后的一抹红影。
“呦,真是巧了,李督公也在呀。”
萧颦转而扬眉道,一扫方才的温婉可人,凛起眸色地越过了萧元暨,直指向那宛若一株松柏般立于人后的李璟。
“六殿下别来无恙。”
李璟上前一步示礼道,唇边亦含着冷笑一双眸子里满是剑拔弩张的阴鹜之色。
清风骤起,扬过了亭畔垂柳,卷起衣袂翩翩,翠玉沉沉。
萧颦含笑迎着那锋利如刃的目光,几步上前,毫不留情地将那眼前人打量了一番。
“诶,麒麟赐服?”
萧颦歪了歪头说,状似新奇的模样挑了挑眉道:
“看来督公近来过得很是不错。”
“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一介贱人,在哪里不都是侍候主子的。”
李璟答得滴水不漏,对上她话语之中的暗刺反倒是放低了姿态。
“不过说来,奴婢能有今日还是多亏了殿下当初相救之恩。”
他提高了声调,揖手颔身,着重咬了‘相救之恩’这四字。
周遭气氛一时诡异,贵女两相观望间亦是溢出了眼底的嫌恶之色,明目张胆地在旁言笑讥讽着。
毕竟,一个失宠了的公主,一个要命不要脸的逆贼之子,盛极之时有过婚约,衰败后又四散决裂。
而今机缘巧合地凑去了一处,主子落魄,奴才却翻身崛起,如此热闹怕是多少年都瞧不见一次。
“诶?督公还记得呢。”
萧颦略有惊讶地扬了眉毛,捻起帕子掩唇轻笑,全然无视了周遭那不善的目光,语气极柔地看着李璟说:
“督公如今飞黄腾达,而我这个公主如今倒是落魄得紧,有这功夫在此说嘴,倒不若将我花在你身上的银钱还来,好让我过得不这般憋屈,如何?”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副不管不顾,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李璟被怼得一时尴尬,讪笑地抬起抬头说:
“殿下折煞奴婢了,您金玉之躯又怎能与奴婢一条残命相提并论,您若有意,便是这一己之身奴婢也能抛了去。”
“呵,你倒是个有觉悟的。”
萧颦冷刺了一声,拂了袖摆上前几步,言笑晏晏地道:
“我如今倒真是看你不过眼,督公不若表个忠心,就地自裁呀……”
“六妹妹逼人太甚了吧。”
冷意自后而来,萧姝蓦然上前道,噙着笑意却是目光凝冷地看着萧颦的背影。
“我逼人太甚?”
萧颦诧异地反问道,很是无辜地摊了双手向着周遭众人说:
“方才明明是督公又是恩情又是要命的,我何曾逼过他说这些?”
“还有。”
她刻意停了下来,眸色逼人地看着她说:
“四姐姐若是真的这番同情他,不若替他将我砸在内宫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