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吉他和糖果

宁歌把吉他放进背包里，低着头踏着梧桐阴影隐入了人群中。

人群也像水里四散的鱼群，马上这条彩虹路又显得安静和冷清。

古泠泠在台阶上踮起脚尖朝着宁歌消失的方向眺望，但也只看到了一路的月色迷离。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宁歌发来的一条信息：

泠泠，很高兴能再看到你弹吉他的样子，这应该是我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我明天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很久都不会回来了，但就是想离开前再见见你。

其实一直很羡慕你，因为你生来就知道去看这世界的花怎么开，水向哪里流，太阳什么时候升起，我们又应该什么时候别离。而我们其他人好像一直困在一个追名逐利的漩涡里，还傻傻地沾沾自喜。真可惜，那时候没有坚定地选择你。

不要太过忧虑，我会一直在远方为你，为何阿姨祈祷，她那么善良，一定会被世界温柔以待。

也许是我多嘴，但还是希望以后不要再那般苛责自己，累的时候可以和欧阳说说，这么多年一直陪着你，真的很不容易。

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难过的时候，就弹弹那把琴。

泠泠，再见。

谢谢。

——宁歌

泪水难以抑制的一滴滴落下，被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不知是情绪得到了宣泄，还是真的因为宁歌这条短信。

两年前宁歌也是这样用一条信息通知她要离开的消息。可是古泠泠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在感情上她一样是很理性的，甚至冷漠，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一般，所以她不曾落泪。后来小有成就的宁歌变成了张扬的样子，带着一个霸道的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还是觉得无所谓，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悲。后来她把宁歌丢在了那个人潮拥挤的路口，街角的凸面反光镜里他的身影被拉的越来越消瘦，越来越远，那一刻古泠泠还是不觉得想哭。

可是为什么此刻眼含热泪？

我曾一度以为我们的结束便是爱情的终点。

但这一刻才发现，原来你一直是我人生这条崎岖路上一棵不会结果的常青树，也是我继续爱世界、爱自己，以及继续奔跑下去的底气。

感谢你，在我奔赴宇宙洪荒之前，曾抵达我的身边。

——古泠泠 2020年4月20日

温暖的手带来了带有余温的毛毯，何知知把毯子披到古泠泠身上，满眼的愧疚。

古泠泠却回应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像是用最实际的行动安慰何知知，来日方长，未来可期。

嗯，未来可期。

次日一早，古泠泠拨通了叶冷的电话。

叶冷带着愤怒的语气质问古泠泠为什么辞职时，古泠泠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她当然不舍得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她当然热爱这份工作，可是她还有漫长的一生，可是何知知只有她了

在知道了古泠泠的情况后，电话那头的叶冷沉默了很久后说：

“抱歉泠泠，刚才我不明白情况，为我的态度道歉。但是这件事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因为照你母亲的情况来说，接下来的治疗过程将会是漫长的，并且需要的治疗费用也是不容忽视的，如果你放弃了锦瑟，钱，将是你面临的最大难题。青竹的项目你做的很好，今早蔡总对我们的方案表示了赞赏，我们锦瑟从来不是论资排辈的古板企业，以你的才华一定可以在锦瑟大放异彩。这几天就算给你放假，先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可以兼顾的办法。有想法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您，叶总。”古泠泠很感激叶冷能对她说这么一番话。是啊，且不说馄饨店已经没了，单是她和何知知手上的存款也不过是十万，堪堪能支付手术费而已，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古泠泠陷入了一种矛盾的挣扎中。

面前却出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何知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还去煮了馄饨。

“是昨天剩下的，在冰箱里，不费事的。”何知知小心地说，像是个害怕被苛责的小孩子。

古泠泠看着何知知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不免一阵心疼。从昨天生病以后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也许真的是曾与死亡擦肩而过，才能理解那种沮丧吧？

“何知知，你害怕死吗？”古泠泠问。

何知知摇了摇头，然后把勺子放进古泠泠的碗里。

古泠泠以为何知知只是故作坚强，正打算安慰她别怕的时候，何知知突然又开口说：“只是担心，我不在，没人照顾你。”

阳光透过门口梧桐树叶的缝隙，将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打在古泠泠披散的头发上，她埋着头没让何知知看见自己的表情，只觉得那碗清淡的小馄饨好咸，好咸。

房东不出意外地扣下了古泠泠她们的押金，理由是她们单方面毁约影响他找下家的时间，不仅如此还要多扣一个月的钱。一番争执下最后房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