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ET显然对她的“新朋友”很感兴趣。

「他几岁，长得怎么样，有照片没。」零点了，他像夜间活动的猫，总要伸一伸爪子。

「好看，睫毛很长，甜美，吃橙子糖。」

「你们怎么认识的。」一张录音室的麦克风，一张摩天大楼的反光。

「命运？」

「认真的。」

「那天他过来吃饭，满屋子宾客，只有他是有颜色的。」

过问许多，南钟瑞都耐心回答了。

夏威夷的日出、天空，和棕榈树……都远道而来，ET试图和她共享季节，随时传她照片。

「小南。」

「嗯？」

「你要不要换个头像。」

她的昵称就一个懒惰的字母“N”，系统默认肖像，中长发，表情空白，宛如机器人。

「你不懂，」她亦真亦假地说，「用这种头像，一般男人没有雅兴来骚扰。」

ET大笑，「我是那个不一般。」

「嗯，你是E.T.」

「你们确定关系了？」

「没有，dating。」

「你还会结婚么？」他拍树。

虬枝和树叶，互相掠夺天空的所有权。

南钟瑞关心了句：「录音还顺利？」

「卡住了。」

「哪里？」

「你表达过类似的心情。」终于说到爱，「我写不出游园惊梦一样的爱情……我想挨子弹。」

苦恼的ET，又弹她表情包，「你愿意讲讲你和他的故事吗，作为交换，你可以提任意一个要求。」

「你拿我练手？」她打趣。

消息提示音吵得人头疼，她只好说：「还是让我成为一串省略号吧。」

-*-

酒喝多了，难免口渴。温成起身去厨房替她取水，“纯净水还是果汁？其他也有。”

“纯净水。”

“温的还是凉的？”

“凉的。”

“需要几升。”

她看着他，微笑，“一杯。”结果爬起来膝盖撞到了她的肋骨，又手忙脚乱地道歉。

第二天上午，朋友们走了，她也一大早没了人影。

温成找了一圈，没找到。「在外面吗？」

手机振了下，「嗯。」

中午，她脸红扑扑地回来了。

“去露营社了？”

“嗯，人很多，挺热闹。”她看看平底鞋边的红土，“泥看出来的？”

“还有，”温成戴着隔热手套，将两菜一汤端上桌，“你手里的饮料只有那边的贩卖机有。”

餐后，空闲下来的他，修好了晃动的餐桌腿。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刨花、锯木头，递螺丝刀和磨砂纸。

“不买新的？”

“这张桌子是爸爸年轻时亲手做的，用了有二十年，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

“房间也是他布置的吗？”

“你说软装？我布置的，他们很少来。”

亚麻桌布的折痕。洋牡丹刚换过。玻璃器皿在反光。家居舒适明丽。

他穿一件背心，迷彩裤卷至小腿，露出干练的轮廓，晒得匀称的手臂泛着健康的光泽。

石榴花在院子里怒放，他们度过了一个充满木头辛香的悠闲午后。

在她捧住杯子喝水时，男人手指缠上她头发，笑吟吟地望住她。

朦胧壁灯像层纱，她看着好温柔，唾手可得。

温成却没有伸手的念头。

大概会陷进去吧。

凝视对方内敛的睫毛，就像凝视一颗颤巍的含羞草，视线游移，对上了就想笑。没有言语。他静静看她喝水，水杯一点点变浅。

“小南。”

“嗯？”

“那天看到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在想……”这个男的看起来和他手里的花一样，很有情趣的样子。

“嗯……我就当是夸奖了。”

“难道不是？”她问，“你们什么时候搬来的？”

美时刻主要业务在欧洲，近些年才将重心转移到亚太，落户此地，也是不久前的事。

“前年注册的。”为某个高端奢侈品牌开展业务而独立注册的公司，代理商和持有人是温氏家族。

讲起生意经，对她说：“需要我给点投资建议吗。”神色介于纯真和精明之间，谈到钱露出一点刀锋似的尖，诱人去尝、去把玩。

她抵挡而笑，“我留不住钱。”

喝完水她去洗杯子，他跟到门口陪着。

在她反复地、清洗到第三遍时，温成收起笑，放下抱胸的手臂，关上水阀，“小南？”拿走瓷杯，他牵起她，抱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