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出嫁
凉秋喝了点粥,确定她吃了些东西,祁凉秋叫他回去,他才回去了。
祁凉秋知道以傅尚风的心性,是不可能见赫连剑云哭了便不管的,知道他晚上肯定要去找赫连剑云哄她,有点怅然若失。转而想到,就这么一个丈夫,去一个那就不能去另一个那,在另外一个人眼中,都是在争宠。而这种所谓的争夺宠爱,在她看是很低自尊的事情,今天赫连剑云来这么一闹,她即便不想争宠,好像也是在争宠的样子了。所以心里便想着,自己不要也变成一个整日担心失宠的妇人为妙。
于是傅尚风第二日再来看她,她也不问有没有给她哄好,也不怎么和他说话,只是安睡。傅尚风也并不会即刻就走,总会盯着她吃饭,同时顺便坐一会。
就这样祁凉秋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好几日,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真是不假,缠绵病榻许久,脸颊都凹陷了一点下去。直到这日收到苏府送过来的信,她才发觉,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苏温澜了。
苏温澜在信上说道,因为未婚夫的母亲前段时间突然卧床不起,于是这桩婚事是拖不下去了。男方那面已给父亲来信,希望尽快成婚,以便为母亲冲喜。苏父本就是厚道之人,一直留着女儿不嫁只是舍不得,想多留一段时间,如今女儿已经二十一岁,如果苏母真有什么变故,民间男方守孝要三年之期,到时女儿已经二十四五岁,岂不是又过于晚了。于是便答应了即日成婚。这样的话,苏温澜便邀请凉秋这两日有时间过去一趟,想再见见面。
凉秋读完了信,心里很难过。好朋友即将远嫁,自己越来越孤独了。
她身体以比前些日子才好了一点,当下便下了床,给苏温澜挑出嫁的礼物。丫鬟拗不过她,只能跟着。
于是挑出一对翡翠镯子,这镯子是清新的阳绿,玉质紧密,透感极强,一丁点棉质都没有的。最绝的是,镯子里有天然形成的色块,看起来像一片小小的梅花在其中浮着,另一个就更绝了,手镯内的色块是一个天然的金鱼形状,看起来倒像是鱼儿在其中遨游,活灵活现。这不能说是巧夺天工,而是自然造物的奇特之美。
木槿有点心疼,说道:这是您的嫁妆,二夫人亲自准备的。这翡翠镯子是二夫人从自己的嫁妆里给您预备的,又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先朝皇后之物,这种好东西只有皇宫里才有,可谓价值连城。而且,老百姓就算有钱,也是买不到的。
“这是外婆当年给母亲准备的嫁妆,怪不得异常精美。温澜既然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要送她我最好的东西。就是这个了。钱财是身外之物,我有这么多好首饰,其实也是带不过来,将来也带不走。”
这是祁凉秋自己的妆奁,两个丫头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第二日,祁凉秋强打了精神,便去苏府看望。
苏温澜一见她的样子倒是吓了一跳,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脸色还十分黯淡。忙扶了她坐下,如今她能主动过来,自然是不真道人给的办法没有行得通,当下也只能先劝解了一会。
凉秋与她交谈一会,才感觉心情畅快些,于是便问温澜的婚期。
苏温澜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有些匆忙。就是月底了。信上说圣棠的母亲突然卧病,情况不佳。好在嫁妆母亲前两年早就备好,其他细散之物嫁期前也可备齐。只是这一去江南,以后你我再见面,也就难了。”
收完便执了清秋的手道:都说人生不如意事常□□,凡事没有个圆满的。我看,只便细细将这日子过了,无愧于心,这一生也不可不谓之圆满。凡事,顺命而已。你记得了?不要再忧心忡忡。
凉秋点了点头。拿过盒子给她示意打开。苏温澜打开盒子,见一双玉镯如一汪碧湖秋水,便说道:“我从小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但这等上品,我们家里是万万没有的。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凉秋一笑,“你倒识货。给你拿来便是真心送你,跟我客套我可会生气。这是我的嫁妆,现在成了你的嫁妆,以后再送你的子女吧。”
“好,我收下。从现在起,这就是我的传家之宝了。”
六月三十,苏温澜出嫁扬州。
祁凉秋在街角看到苏府张灯结彩,人们鱼贯而出,新娘子款款坐上了花轿,被人们簇拥着走向城门。一路上行人不断,不时有家仆往人群中扔一把把的铜钱。过了城门换了马车,看热闹的人们才站定了,见载着新娘子的马车队缓缓走向远方。
一月内,祁凉秋见证了两场婚礼,一嫁一娶。每一场婚事的当事人,都因为这场婚事与自己慢慢远离。苏温澜是因为遥远的距离,而傅尚风是因为要兼顾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