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谢棠出宫时已经夜色昏昏，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是以离开时的路，比来的时候可顺心多了。虽然谢棠不对未成之事先抱十足把握，但只要有收获，她这次休沐日就算没白加班。

谢棠活动了几下筋骨，一想到明天还要去武道场修炼就头疼。人无完人，谢棠对自己并没有武术天分，接受度良好。谢棠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就是射箭。至于近身过招，谢棠苦笑，她现在身上青青紫紫，幸好秋娘还没回洛邑，不然她看见，肯定就要唠叨了。

哐当一声，谢棠手中书卷差点飞出去，马车的颠簸打断了谢棠要不要向青州回信的思忖。

谢棠掐掐太阳穴，“怎么了？”

下属掀开马车帘幕，向谢棠禀报，“有辆马车堵在了前面，应该是起了争执。”

谢棠冷笑，“早就说洛邑的道路该重新规划了，那帮酸腐非不听。”

下属探了探又道，“前面是王氏的马车，应该是有人冲撞王氏轩车，跟随侍仆役骂起来了。”

“王氏？”谢棠挑眉。

“是三公子。”下属回答。

“王兰越啊。”谢棠一副见怪不怪，“那这下昏官骂早了。”王家的车马一向以华丽气派为豪，王兰越所乘尤甚，早就僭越规制，不占道才怪。

“在这堵着不动也不是办法，”谢棠一脸坏水，“恰好无聊，找点乐子去。”

下属默默让路，谢棠这个样子，大概是有人要倒霉了。

因为进宫觐见，谢棠今日所着衣袖裙摆并不干练，她倒并不是不喜欢漂亮衣裳，只是突然灵光乍现。会不会学宫里的服制一律宽袍大袖，就是要阻碍学子行动，害怕大家都行动灵活起来，闹事就方便了，才这样设计的。

谢棠被自己逗笑了，是以她见到孙若瑛的时候，孙若瑛也很诧异，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如意？”谢棠朝她打了个招呼，见她身后护住个瑟瑟发抖的小孩，并且站在人群中央，就知道今天是开水里煮杏，都是熟人。

孙若瑛就是开学仪礼时，坐在谢棠前面，大谈特谈“狩月”的二位之一。谢棠不知何时起，与生人交往喜自称为“如意”，她作“如意”时，往往话更密一些。自然而然就融入了两人的对话。三人对偃器都见解十足，相聊甚欢，从那日之后交往逐渐增多，成为了朋友。

孙若瑛朝如意挥手时其实十分尴尬，她心底有些过意不去。她本是路过，结果看到有小孩将欲被马车撞到，翻身一捞，好不容易才从马蹄下救出。结果马车停住了，马车上的人却跳下来，指着鼻子责问。那个人一直不停地强调，他们主子有多尊贵。

孙若瑛何时遇到过这种阵仗，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这时小孩的爹急忙赶来，那汉子火急火燎，二话不说与那气势嚣张的人对骂起来。

但不知道马车里的人说了一句什么，等传到汉子耳中，他已经从对骂，变成了骂一直哭的孩子。孙若瑛忍不住替孩子辩解了几句，结果就纠缠进了这场混战。

她觉得被吵的头疼，又不知该如何脱身，人群中看见熟人的身影，才忍不住喊出来的。

其实，当喊出如意名字的那一刹那，孙若瑛就后悔了。她总是觉得，自己的事情不该过多纠缠他人，是以一时十分愧疚。

然而幸好如意朝自己挥了挥手，脸上并没有不快。

谢棠不清楚孙若瑛有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她只认为她把她当做了朋友。有困难可以放心相对方求助，是谢棠交友一大准则。

而且，她本就是来找王兰越乐子的。是以，这种情况，谢棠更不介意给王兰越添点麻烦。

这会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王家小厮有些慌张。他本就觉得路中俩小孩都不是会说话的样，才狐假虎威。谁知又来个凶猛大汉。虽然给那汉子示威有所成效，可小厮见他醉醺醺的，又黏黏糊糊骂起来，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那汉子也不是好惹的，你来我往，一时间众人的眼神又集中在他俩身上。

谢棠见状混入人群，神不知鬼不觉握住孙若瑛胳膊。

这时不知谁尖叫了一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马车不受控制般往后倒退，前方马匹受惊意欲挣脱缰绳，一时间鸟兽四散，熙熙攘攘的场景，瞬间干净。

谢棠也趁着这个功夫带着孙若瑛脱离这片闹剧，她跟孙若瑛面面相觑，脸上神情无二，同样的不可思议。

谢棠先发制人，她问，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