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他能想到,宋听时也早就想到了。可那本拿走的账本并非是原本,而是宋听时故意要他们拿走的,里边除了一些账目对得上,其余均已被修改,即便慕风拿到了,也无多大用处,反倒若是让曲阳王的人拿到了,那么曲阳王定会对账目上的人下手。
是以,这一场宴会请的是陆鸣珅入局,却不曾料被慕风搅局。
自这场宴席之后,上京迎来了新年,正月初一那日,下了场大雪,雪层覆上兰雪园,药园里的草药都被阿漓收回了,留下的都是一些喜寒的药草。
即便是下雪,她还是会去观星台久久望着墙外,雪落满裳,她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霜华。
将军府换上红竹灯笼,院里系了红绸带,一片新年红火气象,兰雪园也新贴了门联,该有的置办一样不少。
宋听时站在修竹院檐下,雪花撒在氅衣里,长风撑着伞也没能挡住飞雪落进来,可他并未在意。
屋外炮竹声声,烟火袭天。
长风仰着头望着天际的景色,喟然说:“今年雪下得大,神武大街明日怕是被大雪封路了,车马难行。”
“上京雪下再大,翌日官道都能顺畅通行,有道丞盯着呢。”宋听时淡淡道。
“慕风世子带走了那本账本,可却一直都没有异动,属下年关到现在一直派人盯着定安侯府呢。”
“曲阳王府有什么动作吗?”宋听时仍是风轻云淡。
“陆鸣珅的人有暗中跟着慕风世子,只是人在大理寺,他们也不好动手。”
“那账本他放在大理寺了?”宋听时这会才侧眸看了眼长风。
“这…属下便不知了。”
“等出了正月之后,你再去趟临城。”宋听时正回神色。伸手接了一把雪。
长风忍了半刻,提起别的事,“今日是新年,夫人禁足已有五个月了,再过不久便能解禁,主子不妨去兰雪园看看?总归是在自己府上,圣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你跟在我身边,自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宋听时捏碎了雪,在温热的掌心里化成一摊水。
“是,主子,只是夫人第一次在上京过年,许是心里也想着能与主子一块过,属下只是觉得夫人……”长风还想为着阿漓说话。
“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宋听时转身回了正屋,“空青?还是旁人?”
长风收了伞也跟着进去,抖净身上的雪才说:“是兰雪园的银杏,属下前几日在后院遇着了,不巧听得她与空青说了些话。”
“说什么?”
“银杏说,主子答应过要与夫人一同去上元节赏花灯,不知上元节那日夫人能不能出去。”
宋听时正要挂那褪下的大氅,忽而空置了下,很快又稳住腕心,挂了回去。
是啊,他是答应过要带她看繁华的上元灯节,还要与她一同赏花灯许愿,让她看看上京的上元节,那是他在梵幽谷时就许下的诺言。
“出去。”长风只听见毫无情绪的一句命令。
自知宋听时心底并不好受,只是他那般坚持等到禁满六月后再放人,怕是到时二人也该生分了。
观星台风太大,一直到了深夜,阿漓才回了寝屋,银杏给烧足了炭火,屋内屋外犹如两重天,她蹬了靴子,裹着被褥靠在榻上,银杏拨弄了炭盆,又加了新炭入笼。
“银杏,我那本医书呢?”阿漓说话声音还带着颤,一时没缓过来。
“奴婢给夫人收好了,您现下要看我去拿来。”银杏起身就往旁边的书架去。
“嗯,有好些地方我都还没看明白,想着若是天晴了,你帮我从外边再带些有关经气脉络的医书回来,我再研究研究。”阿漓吸着鼻子说。
“好,银杏给夫人办。”她开心笑着,只要见阿漓不再痴等发愣她便能安心好多,眼见六月之期快到了,银杏这些日子话也多起来。
又过了半月,正月十五,宫里举行了上元宫宴,上京下着小雪。
凡是重臣都在受邀的宫宴名单里。
楚寻芷难得见到宋听时,自打阿漓被囚,她几次入宫也能在长信殿见着他与楚君屹谈论政事,每每想要上前叙旧说话,宋听时都冷着脸好似要与她刻意保持着距离。
她问一句,他答一句,说的字也不多,让人心生退却,自身以为有多卑微才要这样死皮赖脸缠着他,她也是养尊处优的郡主,哪里要这般卑躬屈膝与人搭话,也就他宋听时。
楚寻芷越想越不甘心。
宴席上拉了楚君悦说话,楚君悦知道她的心思,可她觉着宋听时心底根本没有楚寻芷,也好言相劝让她不要再花心思在宋听时身上,免得到头来身心俱损。
她虽身为公主,却从不娇气,这与幼时楚君屹对她的影响也有潜移默化的关系。
可楚寻芷与她说话不是要听这些的,见她不能理解自己,便也懒得再与楚君悦废口舌,自顾找了位置落坐,与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