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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当不改平素之色。你恁大了还和池儿似的,今后怎么着?”
昭江低头,半晌才道:“父亲教训得是。”
澄信却没再说什么,好一阵过去,望着儿子叹一口气。“去罢。”
昭江怔然,“父亲没话同儿子吩咐?”
澄信再叹一回,“你这副样子,为父说些甚么?”
昭江登时含泪,撩了衣袍跪在澄信跟前,泣声道:“请父亲直言!”
澄信蹙眉仰首,兀自静一回才道:“你可想清楚了?”
昭江垂首不答,澄信又道:“如此,便算我今日透个风给你,不必即刻答我,回去细想一想,等你有了计较,我再往家主那儿回话。”
“计较又如何?容得儿子说一个‘不’字么!”昭江含泪对上父亲。
“不能够。”澄信回得干脆。
“那么儿子说又何用!”
“容不得,便更需计较,更得说。天下岂有一件事是易与的?”澄信紧盯在儿子眼底。“吾族‘知不可为而为之’,上下皆从先祖遗训,你大伯父贵为家主尚且如此,你岂连奋力一试之勇也无?”
昭江被说得哑然,澄信终于正色道:“这回你可准备好了?”
昭江抹去泪水,敛袂对父亲郑重一揖,澄信望一阵,再正色道:“你伯父为你定了亲事,先南安太守姜氏之女,贤良淑德、禀赋绝色。两边亲长已然说好,你堂兄过几日便为你西上求亲。”
澄信边说,仔细盯着儿子,昭江听得认真,脸色却愈见苍白。澄信几乎说不下去,短短几句仿佛熬过数个时辰,末了咬牙添一句:“事已说定,如今算是知会你。你回去细想,预备秋后成亲。”
昭江再作一揖,正色道:“谢父亲告知,儿定当慎重斟……”话没说完眉头一皱,掩了唇将身子侧向一边,立时干呕起来。澄信赶紧上前扶着,昭江自袖中掏出帕子,不一时便将方才吃的几口甜汤尽数呕出,难受得抬不起头。
澄信边抚着昭江后背,面上笑得凄凉,半晌才轻声道:“多大的郎君了,还和小孩儿似的,一不高兴就反肠子。你母亲那时候都怕了你,成天念叨奶娘,但凡你吃了饭,一声啼哭不许听见。”
昭江还低着头,澄信望着儿子渐渐酸了眼睛,笑道:“如今瞧不见了,倒省得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