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救人之人
宁以卿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早前就曾疑惑过,这一世初到梨岚院时,陆宴礼因长时间无人医治、更无人看顾,早就已经命悬一线,若没有及时施针用药,他只怕不多时便真要一命呜呼。
可前世她并不曾对陆宴礼施以援手,为何陆宴礼却在她与陆淮之成婚后不久,便自行醒来了?
见识过大房的险恶手段,宁以卿可不觉得陆宴礼能好转醒来,只是因为吉人自有天相。
毕竟他除了一身伤病,体内还有多种剧毒。
如果没有医者施救,便不可能起死回生。
而今日丘鹤年透露了这个消息,她思前想后,忽然觉得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宁以卿迫不及待想要确认,“丘伯伯,您重返京城,是圣上的旨意,对吗?”
“卿丫头,慎言。”丘鹤年对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得到的并非是天子口谕,前来章莪山寻我之人,是一名姓陈的内官。”
“陈襄其?”宁以卿惊呼出声,“他是陛下身边的大内官,能让他亲自出马前往章莪山的,除了陛下……”
丘鹤年皱起眉头,严厉地看了她一眼,宁以卿瞬间噤声。
她知道这样宣之于口实乃大不敬,便换了种问法,“那陈内官请您出山,是否为了我家侯爷?”
池南星的神色又黯淡几分。
“这老夫可就不知道了,”丘鹤年笑得一脸神秘,“不过我来京中第一件事,便是被你扯着去救你家——那侯爷。”
“你家”二字尾音拉得极长,也不知是为了揶揄宁以卿,还是想给厅内另一个人提个醒。
“老夫本来还觉得奇怪,怎么那位内官费尽力气三顾茅庐,好容易让我动身前来京城,却又在我进京之后许久都不曾有半点动静。”
丘鹤年靠在椅背之上,端的叫一副懒散自在,他眼睛来回瞟了几圈,又道:“直到不久前他才着人来请我一见,又同我说,那个本该让我来医治的病患——痊愈了。”
他似乎是恍然大悟般轻轻“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宁以卿,“若不是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曾想到过,原本陈内官请我来救治的人,就是陆宴礼。”
“只是——”
丘鹤年笑意不达眼底,定定盯着宁以卿,问道:“连老夫都是现如今才猜到,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卿丫头?”
宣他进京本就是秘而不宣的旨意,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的心思,宁以卿再神通广大,不过囿于安平侯府之内,她又如何能揣测得到?
丘鹤年心中疑云遍布,只这几年不曾见到宁以卿,她的许多变化,却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觉得奇怪。
而好似这种种变化,宁致远夫妇还始终不曾察觉。
丘鹤年只觉得她的身上仿佛笼罩了许多迷雾,一层套着一层,而他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和直觉——
那迷雾之下藏着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宁以卿却不曾理会他这一句诘问,仿佛压根没听见似的,她只愣怔在原地发呆,喃喃道:“原来如此……可为何……”
所以陆宴礼前世会醒来,确实是皇帝出手相救。
可她想不通,如若皇帝真的如此重视陆宴礼,又为何会放任他昏迷这许多年而不闻不问?偏生挑在那时候将他救回?
是为了让陆宴礼绝境逢生、更能知恩图报?还是他前世醒转之前,发生了什么大事?
究竟会是什么事?宁以卿百思不得其解,心头乱糟糟的一团,却总有一种惶恐不安的直觉萦绕其中。
她只恨自己前世被困在林氏手底下,不曾踏出过安平侯府半步,所以京城之中、乃至大魏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她都懵然不知。
一旁的兰月听得云里雾里,直接走到丘鹤年身旁低声问道:“可是丘老神医,这事儿同长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傻姑娘,”丘鹤年将视线从宁以卿身上收回,笑道,“既然是天家的主意,八成她也是晓得的。你没见方才众人谈话间,她眼珠子就不曾从你们那位侯爷身上移开吗?说不准,这得是一出救郎心切?”
“神医如何出此妄言!”兰月皱起眉头,小脸上带了几分不忿,“咱们大魏谁人不知长公主殿下的贤良之境堪为女子表率?殿下是有驸马的,又怎么会同侯爷……”
“不要私下议论贵人,我们先去公堂吧。”宁以卿有些焦躁不安地揉了揉眉心,出言打断兰月的话。
旁的事情现如今她想不通,只能待来日缓缓探查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亲眼看着陆淮之永无翻身之日。
只要这件事了了,她今生最忧惧的事情,就再不会变成夜夜纠缠不清的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