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疯了
池南星话还没说完,便被宁以卿用力推开。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他的脸就几乎快贴上她的了,而他说话间带出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之时,她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在一一竖起,如若有面镜子,她觉得自己此刻满头长发肯定已经倒立。
“池南星,你疯了?”宁以卿蹙起眉头,双目瞪得浑圆,“说话就好好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这也是你这几年出门游历学来的恶习?”
小时候咬耳朵也就算了,若现在还这样亲昵无间,那就是逾矩了。
何况还是她视作弟弟的池南星。
宁以卿拍了拍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见被推开的池南星就站在榻前笑而不语,不免有些莫名其妙。
“在聊什么?”
宁以卿循声扭头看去,陆宴礼正好挑开帐幔走进里间,他身上的玄色披风还未解下,浑身萦绕着霜雾冷气,额上有几丝凌乱的头发垂下,应是夜间奔马而回。
她不由出声问道,“侯爷去了哪里?”
“到都督府调了一些人手来。”陆宴礼言简意赅,“侯府今夜搜院,动静可能会大些,夫人安心。”
他径直走到床榻旁坐下,只是那一坐,周身自带的肃杀气场就仿佛在宁以卿与池南星中间隔出一条分明的泾渭来。
池南星见他进来,便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面无表情,直接走到桌旁坐下,沉默不语。
陆宴礼似乎满不在意的模样,只温和笑着,伸手去探了一下宁以卿的额头。
“搜院为何不等京兆府的官吏来?”宁以卿将池南星未说完的话完全抛诸脑后,只担忧道,“侯爷如今掌管的都是护卫京畿的几只军队,如何能擅自调度?”
“无妨,我调的不是军中兵士。”他伸手她的手微微握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池南星,“如何这么晚了不休息还要起来,方才你们在聊些什么?”
有池南星在,宁以卿不好直接抽手,只能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南星给我施针之后已经好了许多,适才起来喝了一碗药。我与南星许多年未见,就想坐会儿,同他聊些儿时之事。”
“夫人身子还未好,不必在现在急着叙旧,”陆宴礼轻轻握着她的手,仿佛怕掌中粗粝的茧子捧疼了她,“池小公子不是还要留在京中与丘老先生一起过年吗?日后我们与宁府相隔不远,夫人如若想念旧友,我陪着你一道回去。”
“日后?”宁以卿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我已经向圣上递了折子,”陆宴礼解释道,“如今两房既然已经分家,这安平侯府大半地方归大房所有,日后我们行走也不方便。我此前已经让袁伯出去看过几处宅子,挑了一处合适的,离宁府只有两条街。等夫人身体好起来,我带你过去看看。”
分府?宁以卿有些始料未及。
陆宴礼为何会想要分府?
是因为今日见到她命悬一线,知道了大房有多穷凶极恶,为了护她周全?
她在这安平侯府里苦苦困了十数年,见到一砖一瓦都觉得抵触,曾经她最渴望的事情就是处理好一切隐患,然后离开这里。
能搬离安平侯府,她求之不得。
可眼下……
陆宴礼是安平侯,不住在侯府里,却要住到外头去,作出兄弟决裂的模样,旁人会怎么想?皇帝又会怎么想?
虽为权臣,得皇帝宠信,可一言一行更要谨慎,如若有半分恃宠而骄的迹象,只怕都会引起朝堂不满、皇帝猜忌。
她思前想后,只能劝道:“可这梨岚院很好……”
“我会为夫人在新宅院中建一处更好的。”陆宴礼笑着打断,他虽目光温和,话语中却带着不容否定的坚定,“最晚年前,我们就搬过去。”
“池小公子还不去休息吗?”他回头看去,“厢房已经备好,我适才过来,见丘老先生在廊下等你。”
尽管陆宴礼言辞温和,但看向池南星的眼神中还是带着凌厉的压迫感,池南星视若无睹,只不屑一笑,“我和以卿的话还没有谈完。”
简单的两句对话,却透着微妙的紧张氛围,连同不明所以的宁以卿都察觉到几分剑拔弩张。
她盯着陆宴礼的脸看,试图在其中发现些什么情绪。
“丘老先生一人在外头等着,更深露重,不好让他老人家久等。池小公子有话明天再说无妨。”
陆宴礼站起身来,只留给宁以卿一个背影,旋即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池南星离开。
池南星不为所动,仍旧定定坐着,却忽然朝宁以卿问道:“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宁以卿本就被二人之间这莫名其妙的紧张气氛搅得一头雾水,听池南星忽然又提到这事,更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倒是要告诉我,究竟是约定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