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只丑青蛙

一望无际的瓜地，闰土身下的瓜地吗？唐豆豆张望着，一块地挨着一块地，翠绿的瓜藤藏着无数个圆滚滚的西瓜。

“婶儿也来摘瓜了？”胡海家媳妇捧着皮球大小的西瓜，打量着唐豆豆，“这是你的外孙？那你就是静秀吧？”

静秀微笑着点点头，将豆豆拉到身前：“豆豆，快喊婶儿好。”

“婶儿好！”唐豆豆不喜欢面前这个人，他听得出这女人语气里的不屑，也看得出她不善意的目光。果不其然，他们还没走远，一句话裹风而来：“听说静秀离婚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

静秀下意识握紧了唐豆豆的手，不过她很快就松开，倒是唐豆豆反握住妈妈的手，眼神里传递着愤怒和委屈。

“不生气，豆豆。嘴不仅仅是用来说话的，更要学会如何说话，最要紧的是学会如何抿紧了它。”唐豆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姥姥也走过来，拍了拍孩子的右肩，又指了指不远处三层楼高的苦楝树。

他们的目的地到了，扁担、箩筐、小板凳等道具放好，姥姥就指着这苦楝树说起故事来。唐豆豆知道姥姥是想转移自己的情绪，就像以前在家的时候，做错事的自己常常转移话题,来逃避爸爸的责备。一想到爸爸，唐豆豆的眼泪立刻要冲出来，他赶忙转身背对妈妈,抚摸树干……

“豆豆，这棵树可是你妈妈十岁的时候，一个人移植过来的呢！”

唐豆豆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来，看看姥姥又看看妈妈：“真的吗，妈妈？”静秀点点头，拿起箩筐笑着走进瓜地，埋头摘瓜。

“你妈妈打小就懂事，什么农活都跟着姥姥、姥爷身后干。那年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你姥爷一大早就来瓜地忙活。瓜地四周没躲阳光的地方，他也不歇，一直忙活，结果中暑了，人差点背过气去。你妈妈总爱在柚子树下乘凉，就想着这里要有一棵树才好，那样你姥爷就不会没地方避暑……”

唐豆豆听着姥姥的讲述，用力地抱了抱苦楝树：“原来你是妈妈种的树，你好啊！”一阵风簌簌吹过，叶子哗哗地响，青色的苦楝果也摇晃起来。唐豆豆似乎收到了生活的回音。

“豆豆，快来，这个瓜，准甜呢！”额头已有微汗的妈妈开心地招呼唐豆豆，姥姥推了推他。唐豆豆向姥姥点点头，这才高兴地跑向妈妈。他矫健地跑去，又精准地避开每一个掩饰成瓜藤裙的瓜儿，十几个起起落落的跑跳，来到了妈妈跟前。他还没发现这般利落的自己就像常年在田地间游走的小瓜农呢！

哇，这瓜真沉，这瓜真大。唐豆豆刚捧过瓜，手不禁往下沉。这瓜的皮绿的发亮，斑纹像是绿色的浪花，密匝地分开又聚拢。这瓜不像水果店里的西瓜，还撅着一个光溜溜的屁股。

“妈妈，它这块儿像个白屁股。为什么不是绿的呢？”

“因为它这儿紧贴着地，没晒着太阳，又接着地气，所以就白白净净。要是豆豆想全身晒绿的话，就要打着转儿地——晒太阳。”

“妈——妈！那是晒黑，晒黑。”唐豆豆一边纠正妈妈的话，一边双臂合拢，借着肚皮合力顶着瓜，又欢喜地说道，“它比我的头都要大！”

“豆豆，姥姥也给你找了一个顶大的瓜，要不要比一比大小？”

瓜地上空很快激荡着唐豆豆的欢喜。

“这瓜歪的，姥姥！”

“妈妈，我摘的最大！”

“不好了姥姥，瓜被我给摘炸啦！”

“妈妈——快来救我，这里有一只丑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