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响
江湖人凑在一块儿,不是喝酒,就是打架。聚贤大会嘛,二者皆有。擂台就摆在那,下来喝酒,上去打架。想得名得利的,上去打架,来凑热闹的,找个角落端一盘下酒菜干嚼也没有人管。
李微言从桌上摸了两碟卤牛肉和花生米,然后坐在长廊的栏杆上边吃边看戏。而那些有头有脸的江湖大人物们在擂台下推杯换盏,自报家门,然后假惺惺地念上几句久仰大名,好不热闹。
当然,李微言这样的闲人不止一个。她正吃着呢,旁边就有个毛头小子凑过来:“嘿,你是第一来这种大场合吧!”
李微言转头,来者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头发毛毛躁躁高高地绑在脑后,微有些发黄,身上穿着显然是临时找来凑面子的劲装皮甲,不太合身,脸上挂着少不更事的年轻人才会有的热忱的笑意。
“本大侠叫裴天明,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人物,你可以叫我翻江龙裴天明!”自称裴天明的少年自来熟地坐到她旁边,笑得很是灿烂。
“翻江龙?哦,久仰久仰,在下叫李微言,是个方士,你可以直接叫我方士。”李微言笑了笑,其实她根本没听说过。
“哼,方士,你初入江湖,肯定不认识江湖上那些大人物吧。”裴天明双手环胸,一副江湖前辈的样子。
李微言抱着冷盘,棒读捧哏道:“哎呀,在下确实不识。”
听到她这样说,裴天明更是得意了:“哼哼,那就让我这个前辈给你指点一二吧。喏,看见最东边那一桌没有,那就是落雨七杀门的人,落雨七杀门最善短兵,独门落雨刺更是独步天下,无懈可击;再旁边那一桌则是孔雀庄的人,孔雀庄的暗器天下闻名,庄主据说还是个美艳的男子,暗器百解无人能敌,还有……”
少年介绍起这些门派来如数家珍,滔滔不绝。李微言倒不觉得烦,看戏还配个解说,多好的事儿。
“……那边那个高个的,是猛虎江成,一对虎拳挥得生风,一拳下来必叫人有出气没进气;旁边那个身姿魁梧的刀客,叫赵广,你可不要当他是莽夫,那可是陵阳赵家的二公子,有名的望族!在陵阳的地位可不比苏州孟家低!而他身边那位玉树临风的剑客,则是最近江湖声名鹊起的龙吟剑李长风,据说长剑出鞘有如龙吟,剑风如电驰雷闪,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便是其中翘楚。”裴天明像个说书先生一样,讲述得抑扬顿挫。
李微言点点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猝不及防与凌长风四目相对。凌长风并不躲避,脸上泛起微微笑意,倒是李微言先移开目光。
“……看见擂台前面主位旁边那几位没有?那可都是苏州的名门望族、世族大家的长老,随便一位都是能呼风唤雨遮云蔽日的大人物,也只有孟老爷这样的身份能同时请来这么多位。”
“哇,那可真是厉害,我第一次知道。裴少侠知道的可真多。”
“嘿嘿,过奖过奖。”
主位上的长老们余光瞥见坐在角落看戏的李微言,互相交换了眼色,很有默契地当做无事发生。院中枝头落着一只青鸟,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听口音你不是苏州人吧,恐怕不知道我们苏州这孟家有多厉害吧。”
“嗯,在下确实是从北一点的地方来的。”
“要说这苏州孟家,那可就说来话长了,几百年前,孟家先祖来到苏州,白手起家,立下了这一番家业,又巧遇仙缘,家中出了个仙女。有着仙人庇佑,孟家世代经商皆有所成,这才成就了这么个树大根深的氏族。
如今这位孟老爷,孟江远,年轻时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广交天下豪杰,家中美眷如云,倚靠祖产也足够富可敌国,可谓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只不过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咯,家中一半的产业都交由嫡子嫡女来打理,喏,现在站在孟老爷旁边那个漂亮姑娘,就是孟大小姐,孟菡兮。”
孟江远看起来是个忠厚老实的人,眉眼总是带着笑意,对待来客也很是有礼,丝毫不摆首富的架子,只是看起来身体不太好,总是咳嗽。长女孟菡兮随侍一旁,身姿亭亭玉立,模样也好,端得一副名门闺秀的气派,不少男人一到这院子,眼睛就粘到她身上没下来过。
“咳咳,诸位侠士能赏光来这聚贤大会,老夫实在荣幸之至,咳,今日大会,诸位豪杰尽可以施展开本事,但比武切磋点到为止即可,莫伤和气,咳……希望在座诸位,此番前来,都能尽兴而归。”
孟江远与众人同饮了一杯酒。随后仆人们端出一张盖着红布、沉甸甸的条案,众人好奇,只见仆人掀开红布,底下堆的是满满当当的黄金,黄金在阳光的照耀下晃得人心荡漾,不知多少江湖豪杰的眼睛粘到这金山上扯都扯不下来。
裴天明擦了擦口水,啧啧赞叹:“真不愧是孟家,果真阔气。”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这金山,江湖豪杰们都纷纷往擂台上涌。这擂台的规则也简单,先上来的守擂,后上来的攻擂。被把住命门或是摔出擂台就算输,站到最后就算赢。